多年未曾踏出忘忧林的老仙师因老叫花子一句帮忙,终是出来了。

张灵均第一次一睹这位传奇人物的风采,看到他身上所显露而出的出尘气质,直让自己心中想起了仙风道骨四字。

老仙师一向在小辈面前面容严肃,神态平静,故作成一副前辈高人的模样。生怕自己出了忘忧林后,被小辈撞见他与老叫花子在林中谈话时的表情,要不然,总归会有人将他和齐众妙摆在一起说事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丐一道缓缓走在紫来丘上,等仙师目光看到张灵均时,脸上才有了一丝缓和情绪,强颜欢笑道:

“他就是小寒的孩子?”

老叫花子点头不语,仙师摸了摸自己三尺胡须,若有所思道:“我曾劝阻过观主,正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天地大势如此,让他放弃,可谁竟知,他不但不听劝阻,还把寒儿拉下了水。”

老叫花子面容微微泛起苦涩,忧心仲仲,道:“大道无形无质,而天道却人定胜之。没准,他是对的,我等当年错了。”

此时从忘忧林中被微风吹拂过来一片枯黄竹叶,老仙师望着那片叶子居然有了短暂失神,陡然停下脚步,摇头叹息道:“理无常是,事无常非,何必纠结对错。不过观主他也称得上是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正因如此,所以我已经决定,将来要帮他。”

老叫花子也停下了脚步,面容慈善的看着前方正向自己摆手的乖孙儿,瞬间一扫刚刚苦涩表情,与老仙师并排站在一起,咧嘴笑不出声,而后道:

“那些事情老叫花子我就没命掺和了,即使有,你们道家的那些玄之又玄的物甚我也不懂,与其像当年一样稀里糊涂被别人玩弄鼓掌之中,倒不如彻底放下,你瞧,就像那片落下的竹叶。”

老乞丐也看到了那片枯黄的叶子,但看到的是它飘然落地而不是飞荡在空中。

老仙师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弯身去捡起了那片落叶,抬头起身时却忽然发现张灵均竟然朝自己弓腰作揖,当下回首朝老乞丐一笑,道:

“好苗子,可惜了不能入道,不然今后世上定会出现一名不弱道师的道家真人。”

老叫花子说道:“做不了真人还可以做大侠,如此纷纷扰扰的世俗,可以缺一两个真人,但侠可却不能在缺了。”

老仙师略微低头看了看手中竹叶,深呼吸一口,怅然道:“你这掌中乾坤两袖青龙的绝技不比世间任何武艺要差,他跟着你,应因果合缘分,理当如此,不过可苦了你。”

老叫花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然道:“我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还谈什么苦不苦。余生,我只想为我这乖孙保驾护航到他可以逍遥江湖的地步就成了。”

老仙师将手中的竹叶大手一挥,吹出一股浊气,将竹叶飘荡好远,随后语出惊人道:“根据观主所作所为,我心里有个不太确定的事情。赵长青他没死,还活着。”

那片竹叶飘向远方之际,又不知被何处刮来的一阵狂风直接卷向苍穹,老仙师目光随着竹叶直接朝天上云端遥望过去,身影略显惆怅。

老叫花子游历江湖数十载,无论何等风雨、何等奇事都有所经历,可猛然一听有关天下第一赵长青的事情,内心中却突然如被那无端卷起的狂风肆虐了一般,升起滔天巨浪,呼吸都是变得有些急促,道:

“此言当真?!”

老仙师已经看不到那片竹叶了,仿佛是消失在了虚无之中,淡淡道:“只是猜测,等你下了泰山后,我也该起身亲自去一趟长白山了。”

“嗯……”老叫花子负手而立,站在紫来丘之上,可一览山下美景,正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山下连绵成群的大小山峰,在他眼中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令自己回味万千的模糊人影。

以竹叶比之人,人力、天力皆有因果,从而影响定数,无论是静悄悄落在地面,还是扶摇直上,亦或者高歌猛进时事了拂衣去,就像已经死去了的雍州大侠古立阳,都自有一番格局与小天地。

当日夜晚,小叫花子一人在客房中居睡,多日来的赶路多多少少有些疲惫,没有察觉出老爷子异状的他,入眠很快,睡的很安详。

而老仙师的居所内,老叫花子与老仙师盘腿而坐,屋内只有一盏烛灯明亮,摇曳摆动不止的火苗似随时可以熄灭。

齐众妙两手各自握住一把朴刀,神情严肃一扫往日大大咧咧不拘一格的形态,蹲坐在了仙师居所前的台阶上,一夜未眠,一夜虎视眈眈目观前方一切风吹草动。

翌日清晨,神采奕奕焕然新生的老叫花子叫醒了张灵均,二人跟随老仙师一路来到紫来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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