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的假山后露出半张女子面容,正探头探脑的朝两人张望。

确认自己方才似乎并无什么特别出格的言论后,秦萧含笑看着对方颔首道:“诺,我俩要去马厩。”

对上他直视而来的目光,女子面色不由一红的缩回脑袋。

随后微做犹豫挣扎,还是鼓起勇气从假山后站了出来,双手有点无处安放的垂于身前,手指相互绞着,细声细气道:“我可以带你俩前去。”

“那便有劳小娘子。”对她的羞怯表现,秦萧只作未见的拱手道谢。

女子羞红着脸点了点头,垂首踩着小碎步顺着花园小径,朝走廊的两人绕来。

“萧!”弈用胳膊肘蹭了蹭秦萧,瞧着女子的背影微微一挑下巴示意,眉目带着些许兴奋的笑意,低声道:“她好像看上你哩!”

秦萧没好气的回他一眼,半真半假的恐吓道:“人家不过一片好心,你可不要乱嚼舌根,万一被她听去,不再带我俩前往马厩,到时你我一通胡冲乱撞,又被管事逮住,少不得皮肉之苦,甚至丢了性命。”

弈闻言赶紧噤若寒蝉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而说完这话的秦萧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应,侧目一扫间瞧着他的反应不禁暗觉好笑,只是担心他稍后又口无遮拦,却也没再出言宽慰。

不一会,女子绕至两人身侧,又朝他们微微福了一礼。

回礼的间隙,秦萧瞟眼将对方暗暗稍加打量,这才真正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

女子年约二八,身穿缝制得体的粗布裙裳,将她窈窕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

满头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粗劣木簪固定,容貌算不上多么秀丽,顶多也就是眉清目秀,微微泛黑的面颊上,甚至还隐约可见几点淡淡的雀斑。

这是一张虽然年幼,但久经劳作,经历过许多风吹日晒的脸蛋。

不过纵然如此,却也洋溢散发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以及羞人答答的扭捏气息。

似乎感受到审视的目光,女子垂首可见的耳际,倏地变得更红起来。

“有劳小娘子带路。”秦萧也发现了对方的反应,暗自责恼的连忙挪开视线,状若漫不经心的请手道。

少女头也不敢抬起的轻嗯一声,羞羞答答的移步朝前踏去。

除了轻细的步音,气氛一时静得有点尴尬。

怎么说对方也是一片好心的领路人,可不能再这样下去!秦萧暗自心忖,然后——

神思恍惚的说出了一句让他立即醒悟而恨不能自抽耳光,狠骂自己情商简直为负的话:“你方才一直跟着我们?”

少女的脚步顿了一顿。

从种种情形分析来看,这本就是摆明的事,可真要挑破,那就是尴尬之事了!秦萧百悔莫及的暗叫老天,连忙尽量做着补救道:“还是你恰巧路过?”

“我……”

少女重新迈开步伐,声如蚊音道:“我,我在前厅伺候,方才你们刚走,主人命我来此办点事,恰好路过。”

秦萧几乎是支着耳朵才勉强听清她的解释,再思及方才她的神态,还有此刻的两手空空,心知自己猜测大致无误,也明白了对方为何知晓自己两人是要前往马厩。

而得她提醒,他也想起当时在厅外等候时,确实有两名婢女候在厅外,她应该就是其中一人。

想起此节,秦萧却也不出言挑破,看着几可说是小鹿乱撞的对方,为免她太过拘谨,摆出极其轻松的态度,仿若平常普通之极的交谈般道:“我叫萧,他叫弈,还未请教小娘子如何称呼?”

“妾名蓁。”

少女轻声回答,再垂首默默的走了几步,似乎受他情绪的感染,渐渐也不再那么羞怯,接着找话向两人介绍道:“马厩在府内中院的侧墙处,那里紧挨着奴仆歇息的地方,不过前几日过世的忠伯向来喜欢睡在马厩草堆,并无住房,而方才主人也未给你俩安排歇处,因此……”

顿了一顿,颇有几分为他们感到难过的道:“恐怕你俩亦要如以前的忠伯般,睡在马厩哩。”

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秦萧倒不以为意,反而有那么几分高兴。

毕竟奴仆的生活条件无需多想便能知道,肯定是一个小小房间挤着至少十来个人,对他这样享惯自由,喜好独处的人来说,内心委实有些拒绝。

或许,那忠伯也是不想与太多人拥挤在一个间房,才如此行为?

秦萧暗地揣测之际,口中答道:“多谢蓁娘子介绍,不过我与弈皆是住惯山洞之人,但有片瓦遮头,便已心满意足,对这些倒不是十分在意。”

“嗯。”蓁轻应了一声,对这种主人安排的事情,自然不敢妄加非议。

而打开话匣后,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人也开始变得烂漫无忌,左右小心的看了看,又低声道:“你们刚来府中,或许有许多事尚不知晓,方才那沈执事可是凶恶的很哩,平日里对我等亦是毫无半分好脸色,你俩如今惹上了他,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别再惹他。”

“多谢蓁娘子提醒,我俩省得。”秦萧轻声道谢,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深深感慨。

眼前的蓁,让他不由的想起十余日前见到的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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