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南民歌窥见古汉语发音的渐变》。“这---这是怎么回事?”乔小诗咽着唾沫。她这个暑假死赶活赶,终于完成了百分九十的论文躺在笔记本里,《从江南民谣窥见古汉语发音的渐变》,只差两个字而已。

一目十行的扫下去,她确认了这不是上帝的巧合,是人类惯用的抄袭。分章节、材料虽然不尽相同了,但最关键的框架、逻辑和举证方式一模一样。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乔小诗啊乔小诗,你可真是——”包教授痛心疾首“我催过你多少次把这论文完成,这是多好的一个课题啊。现在人家抢先了——”

“可这是剽窃”

“你以为我看不出?我已经找对方导师谈过了,现在局面搞得很尴尬。这文章一般般就也算了,一个水泡,过去就过去了,问题就是太好了,引起了汉语言文学组委会的兴趣,说是会立项目。这时候捅出来是抄袭笑话就大了,对方的指导老师是XXX”包教授说了个乔小诗如雷灌耳的名字。

“你说老X的面子哪里搁?X大面子往里搁?”

“何况较真起来我们也未必能赢,对方一口咬定是巧合你能怎么办?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抄袭了你的?这个XX和你从没接触过,你们两个人学校都不在一个地区。”

乔小诗就是个没运气的人,这期刊物出来时副校长、文学院院长兼书记卫汀正好去美国了。卫书记儿子美国大学入学,人家两口子都请假过去,乔小诗要是逮到卫书记告状,说不定还能闹出点水花。

卫书记那人怎么说呢,就是上个世纪那种不知变通的纯知识分子,一个无论思维方式还是工作方式都过了时的人。一板一眼,迂腐得惊人,做个纯教书匠倒是极好的。

但是人家的爹是什么人啊,虽然去世得早,可还有那么多门生故吏如今端坐明堂。所以学校打个神龛把他供起,私下叮嘱了其他人要帮卫书记分摊工作。学校只是要抬着这尊佛去求香火情,这尊佛不自知罢了。

这种人最不好糊弄又最好糊弄——避开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即可。

包希德是乔小诗班主任,这端倪就是他发现的。其实这事儿就像墙上发现一条缝隙,看大看小的,随手填一把灰抹平了也是处理方式;死劲儿抠、硬是抠出个大窟窿甚至弄跨整面墙也是处理方式。

对方也不算外人,兄弟单位,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是饼馅子太厚他们也不至于眼热。他找了其他相关领导商量,一顿饭的功夫就决定了处理方式。

第一去争,干嘛不争,自己又不是不占理;第二以大局为重、共同发展为原则,争到多少是多少,本来就是没有的,对方给什么都是赚了,切莫伤和气。第三,要在卫书记回来前落实此事,做成正式文件上报。

卫汀回来后办公桌上堆积了不少报告,这一份放在最前面了。X大所发表的论文引起了部里的兴趣,恰巧本院也正在进行相似的课题研究,X大那边主动邀请本院参与研讨和合作调研,双方共享资源。

这是个好事,等于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要知道每天在教育部里打滚哭求项目的不知道有多少,211、985又怎么了,谁还嫌经费咬手不成。

卫汀撩撩眼皮,事情表述得清清楚楚,处理得有头有尾,附件有汉语言委员会和X大的好几份公函,分别盖着学校、院系的不同公章。他只需要签字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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