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余青有种偷了别人家的大白菜,被逮个正着的感觉,其实也不是她想的多,她离家才没多久,杨九怀从余家出来,归家去,等着收拾妥当出来少说也要二三个时辰,却出来的这般及时,显然是冲着宋志武来的。

这个杨九怀本就不简单,从小就深谋远虑,少时就知道爱惜羽毛,入仕之后在外名声极好,是个爱才的人,有那些落魄的文人或者武者,只要来求他,他都会慷慨解囊。

恐怕这也是杨九怀后世能称王的原因,一个在位者,最重要的就是识人如炬,善于用人。

其实余青早就觉得,当初虽然余家故意装作不知,把余含丹嫁了过去,但是杨九怀能同意,恐怕也是有别的原委。

至于什么…… 其实余青自己也说不清。

或许是看中了余家的家业?毕竟余家就两个女儿,以后家业就要归到族里,因为没有男子继承,但是很多没有儿子继承家业的人家都会提前把产业换做现银给女儿做陪嫁。

就比如余含丹出嫁的时候,余青粗粗算了算,起码有六万两银子的陪嫁。再加上后来陆陆续续的补贴,超过十万两银子也不算多了。

余开尤为喜欢这个女婿,给起东西来当真是不知道心疼。

杨九怀看到余青就下了马来,他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子,样貌寻常,但是看人的时候有种叫人不敢直视的锋锐。

那人看了眼跟在余青身后的宋志武,悄声对着杨九怀说了什么。

余青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结果就听到杨九怀道,“周先生说的就是那个人吗?”然后看了宋志武。

余青听到周先生这三个字已经是肯定了,这个人就是后世被称为四大谋士之一的周平山,不过历史上对他评价都很负面,说他过于阴谋,阳谋不足,虽然给杨九怀立下了汗马功劳,却是不如另一位谋圣之称的顾士俊。

杨九怀走了过来,显然是回家漱洗换了一套衣裳,他平日里没有穿官袍,还是如常一般穿着团鹤纹的直裰,衬托身材颀长风流,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却越发显得公子如玉,风姿如兰。

他温声说道,“妹妹,如今可是还气着呢?你走后岳父岳母不知道多么担忧,岳母一直在哭,你姐姐也是一直在问你。”又道,“我也未曾想过岳母居然做出那等事情,实在是不该,叫人心痛,但到底是你的生身母亲,怀胎十月,历经生死才生下的妹妹,心里总是记挂着妹妹。”

“姐夫不是说让你就这般谅解岳母,只是你一个女子在外所有不便,妹妹又是这般颜色出众,要是被人掠了去可如何是好?”

杨九怀就是这样,无论怎么样,他总是会让你觉得心里十分的舒坦。

其实这也就是余青不敢靠近他的缘故,这才几岁?不过二十出头,却是比一个老头子还要圆滑城府。

你永远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余青不想多浪费时间,自从出了那余家的大门,这些人已经和她毫无关系,或许以前的余青还有多有留恋,但她不是,除了因为身体共情的原因让她跟着哭了一场,倒也没有旁的情分了。

余青挪开一个步子和杨九怀保持距离,道,“杨大人,有劳您惦记了,但我也说过,出了余家的大门,我以后就不是余家的二小姐了。”

余青声音极为冷淡,目光也毫无温度,这让杨九怀心里越发的有些奇怪,就算是人的性情会变,但是不过三天的时间,却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眼前的这个余青…… 杨九怀的目光马上就变得锐利了起来。

余青道,“杨大人,你我既然毫无瓜葛,就请让道,我这还有事情要办。”

一时场面有些压抑,谁都没有想过,向来对杨九怀言听计从的,爱慕有加的余青会这般果敢无情。

杨九怀目光深沉的看着余青,那样子让余青颇为不自在。

几个人朝着宋志武的家去,一路上余青只觉得锋芒在背,强忍着才没有回头去看,但是余青知道,肯定是杨九怀在看她。

心里忍不住想着,还是赶紧出城吧,不然在这地界,当真是有些不自在。

宋志武早就知道了这是余家二小姐,只是就好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一般,之前是什么神态,现在也是什么模样,这让余青觉得心里很是舒坦,就是这样沉稳,冷静,不然也不会危难之际就可以挺身而出。

宋志武的家就在百乐访,一路上少不得遇到那些涂脂抹粉,穿着暴露招揽生意的娼妓,街道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恶臭,是那种香味混合着腐肉的味道。

强忍着,终于到了宋家,那茅屋都称不上房子,余青觉得似乎风一吹就要塌了一般,门框上挂着陈旧的白布,随着风轻轻飘扬。

宋志武刚到家,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穿着满身补丁的佝偻老妇走了出来,她看到宋志武身后的余青立时就明白了,露出难过神色来,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外祖母,这是我以后的主人。”宋志武说的很坦诚,反而是让余青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倒也没有想过奴役宋志武,只是想找个保镖而已。

那老妇听了,眼睛里立时就涌出泪水来,抱住宋志武哽咽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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