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把人吓走,有一百种方法,关键是看那人吃不吃这一种方法。方法对了,一击即中,一旦用错了方法,再试其他的,就不灵了。

这个人,会怕什么呢?

佛啊道啊的,她虽然知道一些,可如果一试不灵,猜错了他的痛点,那就完了。阴阳咒术呢,又不是她所擅长,弄不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拿出家规来,恐怕也压他不住,春路这么惧怕他,一定是家规也起不了作用,那这个人究竟是谁?

杜云凉急得直跳脚,门外那人比杜云凉还要急。他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一丝声响,深恐春路被自己给吓住,不敢开门了,因此百般温柔缱绻,只是语气含着急躁,一听就能听出来。

“好春路,你开开门,让我见你一见,我也就放心了,你连我也信不过吗?我岂是什么无礼的人!这么久没见我,你便半点也不想我吗?我可是一颗心都牵挂着你呢!我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看看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春路捂住耳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杜云凉也实在听不下去,但还是忍着恶心在听,看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但这个人堪比鲶鱼成精,说的话简直是油光水滑,一丝内容也找不出来,全是泛泛而谈。

怎么办!杜云凉搓着手直冒冷汗。

春路悲愤地低声道:“这么让我受辱,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死了干净?杜云凉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什么。

如果这个人不怕家规,很可能并不是曾家的人,但他还能大摇大摆进入内院,这个人身份定不寻常,可能是有半个主人身份的。

在内院里做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半张脸都豁出去不要了。可他还懂得遮些羞,没有直接破门强入,还懂得在天黑上灯以后悄悄地来,可见还肯要那半张脸。

所以这个人身份并不那么尊贵,教养并不那么优越,绝不是曾家人,很有可能是曾家的哪房亲戚。

这种人大都脸厚心黑,惯常揩油,是个老油条。寻常办法诈不住他,非得出奇制胜。

反正不是正经主人,只是半个主人,甚至连半个都谈不上,只是小半个。

这样的人,此时大约只怕一件事,那便是抱不上曾家这条大腿。

但以春路的身份,拿这个是要挟不了他的,下等的奴婢,只有家教好的人家才把她们当人,曾家家教好,不代表人人都家教好。

除非……以死相逼,才能占据几许话语权。

在天子脚下,朝廷命官家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半点差错都出不得,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睛。如果在曾守业眼皮子底下出现奴婢受辱自尽这样的事情,那不消御史大批特批,他自己就得先递交辞呈。

曾家家规多如牛毛,这就是原因之一。

杜云凉想到这里,心中得意,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曾家的大腿,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最起码你得不会惹事生非,比如她这样。

心下定好计策,她也就不再发慌,一把拉住春路的手,悄悄道:“我有办法,你照我说的做!快去把蜡烛移到窗边,再多点几支蜡烛,然后在房梁底下摆张大凳子”

春路听得匪夷所思,张了张嘴道:“什……么”

“别犹豫了,照我说的做!”

在这个关口,春路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何能思考那么多,只好按杜云凉说的做。杜云凉在一边迅速拆掉发髻,披头散发,然后脱掉男装,找了一身春路的衣裳穿好。

她低声道:“等会我说踢掉凳子,你就弯下腰把凳子踢倒,动静越大越好”

春路咬紧牙关,点点头。

她已经知道杜云凉要做什么了。

只是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

杜云凉吸了一口气,顺了顺头发,然后缓缓站到床上,从容地掏出准备好的一条头巾,慢慢挂在房梁上,从下面打了个结。

门外果然没了动静,杜云凉猜想,现在那人看到的画面,是一个站在椅子上准备上吊自尽的女子。

在烛火和影子的错位中,她的形象无比高大,而且因为点了许多蜡烛的缘故,也一定是无比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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