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冷冷说道:“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女人摇摇头,道:“我说过,只要是病人,我见了就得医治!”
夜凉道:“我记得!”
女人道:“所以我必须治!”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否决的决绝,仿佛她给病人治病,便是天经地义,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它。
于是新娘子被送出了囚室。
云中帆似乎没有察觉,他的世界,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这个紫袍女人。
这个完美的女人。
他似已呆了。
女人走进这个囚室,又随着新娘子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在云中帆身上停留哪怕是一刹那。
她的眼中,只有病人,哪怕这个病人本身没有病,但她依旧看着她。
囚室中仅剩下云中帆一个人。
这本就不是一个可以秘密关押囚犯的囚室,否则云中帆也就不会看到胖子。
囚室明亮而干净,白天还能感受到太阳那温暖的热量。
可这样布满孔洞的囚室,到了晚上,或者下雨天就不会那么舒服了。
已是晚上。
苍穹无月。
就像一匹黑缎子高挂在天上,淅淅沥沥的雨点混合着冰冷刺骨的雪粒子,铺天盖地的窜入囚室的怀抱。
云中帆依旧呆呆站着,他的眼睛茫然中带着痛苦,夜凉进来过,而且不止一次,也说过不少的话,可云中帆都没有听到。
他听到的只有脑中不断盘旋的那个声音,那个完美的声音。
囚室外那个春风得意的捕快依旧站的笔直,如同标枪一般。
这样的天气虽然恶劣,但对他这个刚刚升值被重用的人来说,心中的一团火就能融化天地间所有的糟糕环境。
况且这本不算什么糟糕的天气,至少他的头顶还打着一把油纸伞。
那是曾经他的顶头上司腆着笑脸,满是阿谀的给他送过来的。
他看着曾经的顶头上司点头哈腰的离开,他觉得自己会飞了,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家里还有妻儿,还有老人,他幻想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和令人眼热的荣誉捧在他的怀中,他再放到他们面前,也许会换来老人的夸奖,妻子的别样犒赏。
他完全沉浸其中,以前这些都是梦,现在,他完全能做到了。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发现,石室中不知何时已经没人了。
——
云中帆站在一座小院外面。
阁楼中有忽明忽暗的灯光,就像长在荒原上的白杨树,纵然挺拔,但却充满了寂寞,充满了无奈。
孤零零的石灯,灯火摇曳的时候,就像坟地里的鬼火。
“我这里就是一座坟,能埋葬任何人的坟。”女人叹息着。
然后她转头看向新娘子,却发现新娘子已经在打盹。
她幽幽叹息,叹息年少的美好。
年轻人就有这点好处,无论他的压力有多大,无论他的心里有多烦躁,他想要睡着的时候,照样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老人不行,就算日子过得再富裕,生活再美满的老人,他总会在很晚的时候才睡,然后很早的时候就醒来。
醒来以后他就会对着黑漆漆的夜空叹息,叹息逝去的年华,叹息衰老的身体。
她虽然看起来不老,但其实她已经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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