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先生已经过来了。”张角敲着木门呼喊着,宁南则是等候旁边,瑟缩着双手饶有兴趣地瞧着屋檐上垂落的透亮冰锥。

宁屋这片巴掌大的地盘,能够使用砖瓦作为房顶的,可还是屈指可数。

“来了,来了。”内屋传来周氏的尖嗓门,嘎吱声响,原本紧闭着的门迅速露出条缝隙,张角尚未反应,就被双满是皱纹的手掌给抱进去了。

“外面风雪又开始了,赶快进来。”周氏拿着毛巾给张角擦拭去身上的积雪,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心疼的神色,唠叨着:“怎么都不注意鞋都湿透了。”

“娘亲,先生看着呢。”张角有些羞涩的叫嚷着,别扭着从周氏的怀抱中挣脱下来,紧接着便是将宁南给迎接进去。

周氏瞧着张角跑开的身影,望着宁南的眼神有些不善,捏着毛巾使劲揣进围裙的布兜中,目光转向张角时却又满是慈爱了,轻声嘀咕着:“有了老师连娘都顾不上了。”

宁南装作没听见周氏的呢喃,顺势闪身进入门缝中,后面便传来周氏架上门轩的声响。

“果真是慈母多败儿,男子汉大丈夫多经历些风雪又算得了什么?”张屠户瞪视着周氏,嘴巴骂骂咧咧着,他年轻时候曾入过伍打过仗,最讨厌那种娇柔软弱的性子。

随着年龄增长,饱经风霜,也逐渐明白些道理。

这天地终究是读书人说的算!所以才会想法设法的给张角找位教书先生,宁屋原本那位唤作孙鹤的老先生他倒是寻找过,却给对方拒绝了。

今天秋季就意外的发现宁屋居然新开了间学堂,说是位落魄书生,可他瞧着不像,那种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高雅气质令他都颇受感染,这可不是寻常夫子能够做到的。

“他要是有我年轻时候一半的体质,这时候都能下河洗澡。”张屠户吹嘘着,张角抿着嘴巴默不吭声。

虽然收了学,但张屠户还是喜欢张角能够硬朗些,别动不动就像是娘们般脸涨的通红,望见瘦弱的宁南,张屠户倒是坦率的摸着脑袋,主动给宁南挪开板凳,笑道:“倒让先生见笑了。”

张屠户那种五大三粗的蛮壮汉子说起那些文邹邹的话来,始终有种令人发笑的感觉,张角瞅着父亲的脸色,眉眼弯弯。

“我倒是觉得张角身体还不错。”宁南微笑着说道,举起筷子就开始进餐,饭间其乐融融。

饭后,周氏去洗碗筷,张屠户与宁南商谈着张角读书的情况。

昏暗的房屋中,油灯闪烁不定。宁南望着张屠户背后透亮的墙壁,眼眸晦暗下来。端着酒杯,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沉默,气氛变得压抑。

宁南预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张屠户吐露出压在他心底的秘密,因为再不说就没有时间了。

“张角那孩子……以后就交给先生了。”张屠户低垂着脑袋,语气沉重地说道。

他早就已经死亡,之所以能够现身,那是留恋不舍的魂魄,今天是他死去的第七天,无论如何都必须上路了。

望着隔壁张角的房间,宁南觉得心中有些沉甸甸的,这世界鬼魂存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张屠户出事后他便察觉到异常了,只是担忧着会惊到张屠户一家,这秘密一直被他掩藏在心中。

如果严格来说,他也未尝不是一缕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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