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船中,柳裁烟半卧在榻边,纵使接见的不是客人,她仍旧盛装打扮,猩红的指甲拨弄着床帏垂下的穗子。酒壶细长的脖子歪倒在枕上,也像是饮醉了一般,
祝酒双手作揖,带着戚即安的口信来见她。
柳裁烟倒了一杯酒,颇有兴趣地听着。酒杯在她手中转着转着慢慢停了,酒水一滴滴自倾斜的边缘洒落,随即被猛地一掷摔碎在镜子上。“五年了,他现在怎么可以这样薄情,这样对待我?!”
卖笑求欢处,颦笑皆铠甲,风情迷眼障,最难辨真心。
祝酒本来也以为二少爷对柳姑娘多少也是有情意的,不过那日见到了他看二少姨娘的眼神里带着火星子,敢情以往风月场子里他那冷邪冷邪的笑全是逢场作戏?
不过柳姑娘也不算吃亏,当初二少爷给了她比赎身多了好多的银子就是买她应酬合作和交换情报,根本就没有沾她的身子。而柳姑娘若是真心为了二少爷好,也不会上次故意来搅他的局。
柳裁烟拽着珠帘站定,眸子同一粒粒颤抖的珠子一样就要被扯裂在地。她哭不出来,然而她瞥见镜子中,那张被酒水打湿了的破裂变形的脸,丑陋无比。
她踉跄上前,一把环住祝酒的脖子:“你是男人,又跟了他那么久,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哪里比我好?我上次只是想故意气他,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错?!”
祝酒往后退去,不想自己一时冲动而沾上一身麻烦。
“我替他做了那么多事,陪了那么多男人,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渔村女子抛弃我…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我旧了,没有价值了?”两道热泪滚落在祝酒的脖子上,她哭得那么无助,胸脯在祝酒的怀里搐动。
狄州第一名妓,这个他无数次只能垂手立在桌边悄悄抬头看一眼的女人,竟然梨花带雨地在等着他的回应。然而他现在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圆滑的安慰来。
“祝酒…”柳裁烟轻声唤着贴近他的脸,微醺的鼻息带着脂粉气,噙泪的眼神更是媚光流动。她松开祝酒的脖颈,握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衣扣上。
”你我相识也是五年。告诉我,如果戚即安绝情地离开了...你是不是也会抛下我不管?“
***
连着两夜,即使穆因音于心不忍让出床榻的一半,戚即安还是坚持坐在椅子上休息。真是奇怪,明明是个风流浪子,保守起来却很固执。
第三日,烧退了。穆因音睁开眼时,戚即安左手扶额还在睡着,右手握着没有干透的巾布,拇指的皮肤被泡得皱了起来,膝盖也被水打湿了一片,一定凉极了。
就他这个样子还硬撑着照顾人…穆因音蹲在他的膝盖前,小心地抽出巾布。
他的手指干净纤长,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手背上凸起的筋络就像他好看的下颌长出的浅浅胡茬,在他俊美的气质间透着一股并不迫人的阳刚之气。
暖暖的阳光烤着戚即安的背,戚即安眯着眼看着穆因音蹲缩在他的影中。
她指尖发白捏紧了巾布一角,咬着嘴唇,眉间上挑,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弄醒了他。
慢慢抽动的巾布挠得他掌心发痒,戚即安忽然攥住巾布向回一拉,穆因音的身子被巾布拉着向前一冲,趴倒在他的腿上。
“身子觉得怎么样?”刚苏醒的男低音,听入耳莫名有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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