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豫津立即打断了他“他选哪方我都无所谓可是你呢?你不怕谢府的立场刚好与他相反吗?”

萧景睿倒真的从没想到这一层上去呆了好半天才吃吃道:“不会有这个问题吧虽然谢弼是偏向誉王一点可是我爹很中立啊”

“你爹不可能一直中立下去啦!”言豫津断言道“你爹和我爹又不一样我爹虽有侯位但挂的是闲职你爹可是武臣之朝廷柱石储位是历代皇家最大的一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置身事外的。”

“可是可是”萧景睿细细一想想到最坏的地方突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

“喂喂”言豫津赶紧拍打着他白的面颊“五五开的机率啦不算低的你也用不着这么早就把自己吓成这样吧?”

萧景睿一把将好友掀开面色沉重“不行我还是要去劝劝苏兄朝局这趟水太浑了他最好还是别进来”

“切你自己都说他是被动的了就算他答应了你太子和誉王答应么?”言豫津拍拍手上沾的草屑盘腿坐起来“景睿说实在的事情早就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左右的了我不过提醒你一下将来说不准是友是敌呢你别对他太有好感了。”

萧景睿全身一僵不知是因为听不懂对方为什么这样说而吃惊呢还是因为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而震憾呆呆地看着言豫津半天也没答出一句话来。

“唉”从来都不正经的国舅公子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两只手重重地搭在萧景睿的肩上低声道“你应该也明白苏兄是个跟我们不一样的人他的心到底有多深有多硬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想法我们是根本看不透的可是你不同你的心太热、太软、太实在了所以听我的拉开一点距离大家只保持泛泛之交的关系不好吗?他如今已不是当初你带进京来承诺要照顾他养病的那个苏兄了我敢肯定他现在脑子里没有半分余暇想到你如果你还象以前一样热辣辣地把他当成好朋友的话将来吃亏的、受伤害的人一定会是你你明白吗?”

“豫津”

“是好朋友才跟你说这些话。从现在起你要对自己说苏哲是你萍水相逢、并无深交的一个朋友你们结伴入京他借住你家客院如此而已。你不要再单方面地把他当成自己的知己了他对你来说有多知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他眼里你不可能也同样是他的知己。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苏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人你也好我也罢我们再风光无限也是没有资格当他的知己的。”

萧景睿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言豫津如此严肃正经地跟他说话不禁被震住了低头思忖了半晌想来想去他的话都没有错可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微妙感觉又岂是这三言两语能掰得清分得明的?

“好啦话说完了你慢慢想吧。”言豫津一跃而起拖着萧景睿的手臂将他也拉了起来又露出没心没肺的笑“现在陪我去妙音坊听曲子好久没去过了宫羽姑娘一定很想我听说还有十三先生新调的曲牌晚上我们再乘画舫去游湖看灯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萧景睿白了他一眼“你大少爷叫我陪敢不陪吗?”

“哈哈这才识相。看你湿漉漉的也不怕冷快走到了妙音坊就有衣裳换了”

“豫津”

“嗯?”

“我还是回去换衣服好了”

“拜托你家靠城中妙音坊在西门哪儿近你分不出来吗?”

萧景睿的视线在地上逡巡了一阵儿低声道:“我还是想先回去看看不知苏兄一个人走到家没有”

言豫津垮着双肩表情极度的无奈。

“当时我转身就走你看见他的反应是什么样?”

“根本就没什么反应。”言豫津板着脸道“他那时是真的在想事情压根儿没注意到你生气了还是迈着他原来的步子慢慢地一步步也就走远了。”

“你也知道他喝了那杯酒后便有病的症兆走得慢就是因为不舒服。即使只是象你说的是一般朋友那也应该注意一下的要是他走到一半晕倒了怎么办?这京城毕竟不是江左飞流也没跟着他人生地不熟”

“好了好了”言豫津举起双手认输“说的好象我真的就没心肝似的。依你先沿路找找他要真晕哪儿被我们捡着了就先送回去再听曲儿你是这意思不?”

“怎么不管什么话被你一说听起来都出奇的别扭啊?”

“是我的话别扭还是你这人别扭?”言豫津哼了一声“江左盟宗主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他到金陵来的目的不是养病那他就决不可能真的只带一个飞流来。别的我不知道单说那四个护送我入京的江湖高手现在就还在城里住着没走呢。”

“只是看看嘛我是怕万一”

“都说依你了还罗嗦什么?”言豫津转身将两个人的坐骑牵过来把萧景睿的马缰扔给他自己攀住马鞍左脚伸进踩镫里右脚刚刚力一蹬突然“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萧景睿转过头来。

“踩着块石头差点滑了。”言豫津收回左脚拨了拨那块碎石顺脚踢飞。

石头的落点是草场的一块凹洼处由于草生茂密落石本身没有击打出多大的声响来反而是草间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清楚一些。

“什么人在哪儿偷听?”言豫津双眉一挑高声喝道。

“我先来你们后到何谈偷听?”一个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我已经尽力不打扰你们了但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总得允许我躲一躲吧?”

随着这清越的语声两个贵公子的眼前缓缓站起了一个人。他身着一袭简单的藕色丝织长衫体形高挑修长一头长半束半披双眸深邃似笑非笑明明是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庞额际却有一缕白在乌丝之间若隐若现令他平添了几分阴柔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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