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暖去寒来,雁字早归,秋风萧瑟的季节。紫瑶忽又想起了去年的事,方觉已近一年没见到冯氏了,于是就问李特。李特说,辛冉已于前些时调去新平郡了,紫瑶未免有些失落,再问新平郡在哪儿?李特也说不很清,只听说好像在长安附近。

既在长安附近,应是到了一个好去处,只是去时不来辞别,有些不太合礼数,反显得不合常理,只怕有心人会胡乱猜测,编出些下俗的故事来,想到这里,紫瑶的心里就添了堵,再想到李特近来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及辛冉,怕是起了疑有了什么察觉,心下不免着慌,从此绝口不再提及和辛冉相关的事。

紫瑶却是想错了,李特不再提及辛冉,并不是起了什么疑,有了何种警惕,而是因为在与辛冉的共事当中,通过目睹耳闻,对辛冉的为人渐渐产生了反感,既而就有意疏远,特别是有一件事情的发生,更增加了这份疏远。

略阳郡属清水县北六七十里有一个镇子,叫红崖镇,镇里有一个大户,姓杨,杨家自祖父辈于当地置得良田三十余顷,果山两座,山田相连,是一个风水宝地,杨家后来的发展皆是由此而来。如今杨家除了田产收获外,生意上也有不少的进项,逐渐积累得家业丰厚,成为当地屈指可数的富户,杨家虽富,却不骄奢,也不横暴,待乡里四邻都客气得很,还常拿出些钱财来救济急难的人家,很得镇里人的口碑,连县里也颇闻其佳誉。

杨家现今的当家人叫杨规,人如其名,他每做一事都要有一番规划,即使是一件小事,也要中规中矩地规划,他是杨家产业的继承者,不是创业者,少了份创业的艰辛,却多了份守业的谨慎,偌大家业守了几十年,越发地繁茂起来,田产扩了不少,生意也广了许多。

如今杨规年已近半百,就有人劝杨规搬到县城里住,买个大宅子,还可就近照看城里的生意,杨规嫌县城拥挤,又远离自家的田产,想想心里就慌,所以没有去。虽没有搬去城里,但现住的家宅却越来越感到拥挤,想想原因,应是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又各都有了孩子,另外还有个小女儿尚在闺中待嫁,人口多了,便觉得宅子挤了,而且人手也觉不够用,于是,就将宅子又扩建了几进,并多雇了几个家仆。

新雇的家仆多是精壮青年,除了干一些出力的活外,再兼顾看护宅院。在这样的大宅里干活,就必须听从管家的安排,管家也姓杨,原是杨规家一个远得只剩下杨姓可以勾挂起来的远亲,家境很不好,从小就入了杨家给杨规做书伴,是伴着杨规一同长大的,后来就接替了老管家,管理着杨宅里大大小小的事物,也算是尽责尽职,只是心胸小了些,就刚刚雇来的这帮新家仆来说,顺眼的、爱奉承的、好在当面表现得勤快的,就分些轻快的活给干,看着不顺眼又木纳的,就给些脏累的活干。

夕斌就是这样一个令杨管家看不顺眼的人,所以,夕斌每天的活除了搬抗进出宅子的货物外,几乎就只固定在柴房里劈柴和马圈里喂马。夕斌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人,要说特别,那大概就是他干这些活时,没出过一句怨言,私下底也没说过一句,他本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

这年秋季,杨家田地里的麦谷大丰收,除去税赋和存储,余下的拨出一小部分送到县城里自家粮号里售卖,更多的部分是卖给贩粮的商人,是三个老主顾,也不需要额外的口舌,见货即收,收货即去。

不过今年,一个新面孔出现了,是一个年约三四十的中年男人,自称薜守德,三绺很油亮的墨髯直垂至胸,显得很沉稳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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