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满地的尸体,狼烟,漫天的狼烟。
陈无疾察觉到窗外的异动,知道关山口虽然都是父亲手下的士兵,但这些士兵当中难免会混进几个朝廷的探子,所以早早地就和父亲离开了关山口。
谁料想,刚刚踏进燕地之内的一个小村庄,就看到了如此一幕。
无数尸体横到路边,头颅尽数被砍掉,不知所踪。从断头处流出的鲜血依然枯竭,流到地上与黄土一混,呈现一种令人胆寒的黑褐色。微风吹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八岁的陈无疾,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手握着马缰,一手伏在胸口上,于马背之上哗啦啦地吐个不停。
身下的战马嗅着这种血腥的气息,也躁动不安地刨动着马蹄。
直到把早晨吃过的清粥小菜尽数吐光,陈无疾才感觉胃里稍稍好受一些。可是,心底的压抑感觉怎样也挥之不去。
一袋水递到陈无疾面前。
陈无疾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清凉之意漫过心头,有效地冲淡了他心头的那抹寒意。
这时,陈无疾才有空解决心中的疑问——这些尸体都是谁。
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被扒个稀烂,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皮肤,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只能从这些人身上片甲不着这一细节中看出,他们根本不是士兵。
可是,不是士兵怎么会惨遭屠戮,怎么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是在附近的耕种的农民。”看着眼前的悲惨一幕,虽然陈恬不至于像陈无疾一样吐个不停,但心里也不太好受。
“那他们的头哪去了?”陈无疾不解问道。
“被朝廷军队拿走了。”陈恬缓缓答到,此次冒险出关山口,为的就是给儿子上一次记忆深刻的课,可是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他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做法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唉,陈恬在心里长叹一声,想到要不是查到了什么,自己也不用多此一举。
陈无疾自然不知道父亲心中的担忧,事实上,他一直在皱着眉头在思考朝廷军队砍下百姓的头颅究竟是做什么?
“杀良冒功。”见儿子依旧不解,陈恬只好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中仍有一种掩盖不出的沧桑。
陈无疾也不奇怪,他清楚自己这位半月之内杀得胡人鬼哭狼嚎的父亲在骨子里其实是位悲天悯人的人物,只是杀良冒功又是怎么样一回事。
陈无疾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或者见过。
想来想去,陈无疾终于想起曾经在某一年的高考卷中见过这个词语。他头脑飞转,迅速想到了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杀良冒功是指军队把普通士兵的头颅砍下,以此冒充是敌人的头颅,来邀功请赏。
一念至此,陈无疾皱眉问道:“这么恶劣的行径,朝廷就不管管?”
“管?怎么管?战场上功劳总共就巴掌大,不杀一些平民,怎么加官进爵?朝廷不是不知道这些兵卒干的肮脏事,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陈恬再次叹道。
陈无疾沉默了,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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