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开来的火势,滚滚浓烟充满了徐菲的视野。呛鼻的刺激味道将他周身的空气掠夺一空,心中逐渐升腾的绝望让他的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徐菲睁开自己的眼睛,看见熟悉的家具被付之一炬,化为了焦炭一般的黑色。他慌乱的扫视着周围,试图寻找一条出路。
但是在远处,似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向着他挥手,像是在召唤着他的名字,也像是做着最后的诀别。
“爸爸,妈妈,爸爸……”
他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徐菲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困意如潮水一般退去,他轻轻翻了一个身,才发现刚刚换上的睡衣汗湿到都已经可以拧出水来了。皱着眉头,徐菲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将床头柜的小台灯拉开,现在的时间不过是夜晚十一点半,对于庭林这座夜生活丰富的城市来说只是通宵达旦的序幕,而徐菲已经因为噩梦失眠,靠在床上沉默了许久,回忆着头脑里仅存的关于梦境传递的讯息。
手机在徐菲的手里突然震动了起来,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是徐菲吗?”那是一个徐菲略感熟悉的女声,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显得十分焦急,“颖如她还没有回来,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徐菲恍然,这才知道原来是钟颖如妈妈的电话。只是在初中之后,他与钟颖如的关系就越来越归于平淡,而徐菲家里遭受飞来横祸,父母失踪,让他也愈发封闭起来。上一次与钟颖如隔着屏幕的对话,已经是让人模糊的记忆了。只是关于这些,钟颖如还从未对她的家人说起过吧。
“颖如还没有回家吗?”徐菲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了封印一样,正挣脱了束缚,发出狂妄的狞笑。徐菲把这股不安的情绪压下,但是依然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镇静。
“是啊,我以为是她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儿呢,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就着急,想着是不是她在哪个同学的家里,就和你钟叔翻她的同学录给你们挨个打电话问……一会儿我和你钟叔去找找吧,不好意思打扰了啊。”
“没关系,会找到的。”徐菲听着钟颖如妈妈那越来越失落的声音,心里的某一根弦仿佛也被触动了一样。他忽的产生了一种幻想,如果爸爸妈妈也都还在的话,是不是他也会正在被关心着。
对于其他少年来说见到父母是极其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徐菲来说,这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奢侈,他甚至,连父母究竟在哪里都不清楚。无限期的警察调查研究,让这一宗不能提供任何线索和业绩的失踪案成为了一张落满灰尘的档案。
回到钟颖如的事情上来。徐菲忽然想到了那个坐在教室第一排默默读书的女孩,他想起了她认真地侧脸,他想起了他经过她身旁,忽然嗅到的一阵芳香。那些被遗忘了的日子,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涌入到了徐菲澎湃的心间,闭上眼好像就能浮现他被时间吞噬的过往,现在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返还给了他。
“喏,给你。”
钟颖如的脸上漾起一丝微笑,将一串小小的手链轻轻地放在了徐菲伸出的手掌中间。虎口感受到被红绳传奇的小石头的温度,徐菲有些错愕,从来没有同龄人对他这么好过。这是她随爸爸妈妈出去旅游时候想起他,精心为他挑选的礼物。
那串手链被徐菲放在了出租屋的床头柜里,徐菲将那串手链取出,在手中摩挲了片刻,又轻轻地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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