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前一排十几株柳树,叶子金黄夺目,正是十月天时。

放眼望去,一条清澈的河流日日夜夜缓缓流过,河边的杂草早已褪去绿意,惨淡的夕阳照耀之下,人间更是显得万分萧瑟。

汴梁城郊,万籁俱寂。一队宋兵行色匆匆地押着一辆囚车从此间经过,囚车当中监禁着六个长相标致的民女。

六女被五花大绑,其中两人是刚刚嫁到婆家不久的小娘子,其余四人均是黄花闺女,年方十六而已,均是破瓜年华。

其中一女从被押上囚车开始便大哭不止,囚车旁的一名宋兵恼了,猛踹囚车几脚,骂道:“你他奶奶的,烦煞老子了!再哭,再哭老子便一脚踹死你!”

这女子惊愕之下猛地捂住嘴,憋住不发出声音来,但是眼泪却依旧滚滚落下。前方路途遥远,身后离家百里,飘摇乱世,便是这东京皇城天子脚下,又有何不同?

河边的一座茅草屋当中,窗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书生,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穷书生眼见这等场面,心跳骤急,不禁拉住身旁少女的手说道:“妹子,你瞧,多可怜的一群女子。”

少女问道:“哥,她们犯了什么罪?”

那书生道:“她们又能犯了什么罪?眼下金国大军压境,金人挟持了皇帝向大宋朝廷勒索钱财。五百万两金子,五千万两银子,这钱朝廷决计拿不出。金人提出可以用公主、贵族妇女和年轻貌美的女子来抵消掉这钱。一个公主一万两,一个一品官的夫人一千两,一个二十岁的女子一百两。”

少女道:“这算哪门子的朝廷啊,这样的天子铁定会遗臭万年的。”

书生道:“妹子你看,囚车当中的六个良家女子哪里还算得上是人了?在这些狗官兵的眼中,分明就是六百两银钱而已。”

书生看着身旁的少女,只见她秀发蓬松,娇娇滴滴,如花似玉。于是惊觉,自己的妹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出落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许是兄妹情深,许是二人每日朝夕相对,书生竟未曾发现自己的妹子已经长大成人了。

书生道:“妹子,从今日开始,你不得踏出家门半步,若是让狗官兵给抓了去,哥哥便也活不长久了,你可明白?”

少女一屁股跌坐在床上,心下大骇,忙说:“哥,我明白,我听你的话。”

这书生姓周名如山,这少女姓周名如月,兄妹二人自幼丧父,周如山含辛茹苦地将妹妹周如月养大成人。

七月之前,周如山的娘子与一粉面小生做出不洁之事,他一纸休书休了她。

原本就家贫如洗,遭遇此劫更是雪上加霜,周如山迫不得已便带着儿子周容和妹妹周如月搬到城郊生活。

兄妹二人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孩童虽是清贫无比,但在这小小天地之间日子倒也过得祥和。

待宋兵行得远了些,周如山和周如月方才放松警惕,周如月抱起床榻上面的孩童,爱怜地将自己的铜制项圈戴在他的脖子上,逗他:“容儿,这个项圈是姑姑从小戴到大的,从今以后它是你的了。”

她转头笑道:“哥,你看我侄儿多乖。”

周如山神情黯淡了下来,道:“你侄儿乖顺不假,但是却也太乖顺了,就怕长大之后太过老实,日后有无尽的苦头要吃。就怕像你哥我这样,因为老实,遭人气受。”

周如月说道:“老实点又有何不好了,反正他长大之后错不了,有你这个当爹的和我这个当姑姑的疼他护他,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欺负他了。”

周如月蹭了蹭孩子的脸颊,道:“侄儿乖乖躺着,姑姑给你做饭。”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之音。

周如山忙掀开窗子一角,只见不远处那一队宋兵提枪摆阵,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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