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炼把醉倒的欧阳恭扶了起来，让他趴在了小案上接着睡。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打开了房门。让那个正猫着腰趴在门上偷听的人跌了一个踉跄，摔进了门内，若不是被苏炼一把抱住了，那一张俊脸就要添几道青紫了。
苏炼默默把人抚出了屋子，在回廊旁椅上坐下，自己回头关了门，弯着腰朝人拱了拱手，没有言语，秦珏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段小插曲就算这么过了，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那么苏道长的意思呢？”秦珏不自然地看着回廊外的夜色，今夜极黑，无论星光月色都是极淡的，纵是这邑君府内花园景色再好，也看不到什么。
“公子有龙相。”当成王霸之业。
“龙相啊。苏道长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我十岁册封邑君之时，宗正老爷也是这么说的，说我命里有龙相。可是他刚说完这话没多久，我就被二哥堵在府里了。”秦珏翻转了一下身子，背靠着回廊的支柱，仍旧歪着头，看着外面。“那一天是他第一次来杀我，没有杀成。王府里几十个侍卫，下人就全死在了我面前。”
“那个鬼冷着脸叫开了我的府门，两剑就刺死了守门王明和马魁，然后提着那口青钢剑，一步步朝着我走过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用他的眼睛盯着我，我知道他在问我。‘你怎么还没死啊？’”
“他们都在喊，公子快跑！我们来拦住他！于是我就跑了，但我知道他们拦不住的。人怎么能够拦得住鬼呢？但我只知道跑，不管后面传来怎样的呐喊哭嚎，我都听不见，我只知道跑。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到最后所有人都死光了，路也没有了。那把滴着血的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了，我能闻到上面的苦涩味道，他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就是那样冷冰冰的看着我，问我‘你怎么还没死啊？’”
“苏先生。我。。我不想死。”
苏炼从那个故作镇定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濒临崩溃的哭腔。没等他再说什么，那个少年却先转过了身来，主动扶起了弯着腰的苏炼。苏炼抬起了头，刚看到那因为哭泣而红起的眼眶一下子心就软了，少年两条细眉紧紧皱在一起，让原本就姣好的面容在某一瞬间甚至都模糊了男女之美的界限。
“在下愿为公子分忧。”
那一夜苏炼差不多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以一敌千的二公子的恐惧，穿越以来的迷茫，还有心里一些暗戳戳的小算盘都统统忘掉了。只记得那一晚，那个穿着青衣的少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红着眼眶，像是冰天雪地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依靠在偶然路过的自己脚边，一边磨蹭着，一边发出一声声令人心碎的哀鸣。
“喂！你在想什么呢？！”冷不防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后，硬生生让苏炼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一转神，就看见了虎目圆睁的欧阳恭，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在想这军中的引气吐纳之法，和我原来修炼得也差不多嘛。”打了个哈哈，就把刚刚走神的事糊弄了过去。这也亏是心思不密的欧阳恭了，换做是那个阴恻恻，人老成精的阿翁，绝对能看出点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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