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虏燧在平静中,渡过了几日。
没有了拉赫曼这心腹大患,戍卒在烽燧中按部就班的候望、日迹、捉鱼、打猎。
唯一与往日不同的是,夜半之时,总有霍霍的磨刀声传来。伴着月夜虫鸣,听得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知道,西部鲜卑置鞬部最大,拓拔、宇文与其伯仲之间。
如今拓拔部在一小小烽遂,连连挫败。就是迫于其余二部的压力,也将会有大动作。
这大动作,恐不会是小队来袭,而是大军压境。
其间,有中部督邮前来点验虏首,望着仓中堆积如山的虏首,连连问道:“都是你们四个斩的?”
督邮走时,三嫂背着赵老三,送了他两只鸡,希望届时多为这烽燧四人美言。这是候虏燧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三嫂望着督邮的背影,满脸欣慰。
小保儿看着剩下的最后两只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母亲,土鸡没剩几只了,冬日里怎么给父亲换羊皮袄啊?”
“父亲杀敌立功了,到时候官家赐爵,莫说是羊皮袄,就是貂皮大?,也会有的。”
三嫂抱起保儿,回想着几年前的岁月。那时候赵老三还是一候长,掌管一候百里之地。
虽然只是一个小吏,却有说不出的风光。谁家妇人见她,不得称上一声夫人?
又有狂风暴雨来,正是拓拔匹孤龙城点兵那日。
吕布找到赵老三:“我猜想鲜卑兵马将至,我知三兄有心随我杀敌,不如今日将保儿母女送入头曼塞,以免成为你我负累。”
“奉先的意思是……”
赵老三看着吕布一阵迟疑,眉头紧锁。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相信。
“弃燧偷营!”
吕布咬了咬牙,区区四人,守这烽燧怎能守得住?
进攻,无论几人,唯有进攻,攻必能胜。
“好!”
赵老三得令,着蓑笠,送妻女至头曼塞。
一行不足百里,逆风策马,走得却十分艰难。
告别妻女,赵老三顺风策马飞奔而归。丝毫不知三嫂在风雨中,一直目送他在草原之上,化为一个黑点,久久不肯离去。
离别泪。
淹没在雨中。
……
熹平五年的整个闰五月,不止边关风雨欲来。大汉朝堂,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这片阴霾,称之为党锢之祸。
这是来自八年前的遗祸。
爆发点是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要求解除禁锢。皇帝刘宏受宦官谗言,将曹鸾收捕处死。
并下诏书,凡是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罢免,禁锢终身,并牵连五腹。
这还没完。
帝复敕书:边关之地,加强戒备,谨防党人出逃。
闰五月的最后一天,邮人手持敕书,望着绵延光禄城,驻足不前。
头曼城到呼和城一线,遍地烽火、四野狼烟。目光所及之处,那一望无际的鲜卑兵马,屯于头曼城西。
写书,怎么行?
头曼鄣尉刘侃、障司马、骑司马、假司马、千人、骑千人等十数人,登城瞭望。少许,就连仓长也来了,报鄣尉:头曼城军粮充足。
刘侃点了点头,示意明了了。
身边一侍卫,遥指鲜卑人后方,一声惊呼:“居然在放牧。”
刘侃定睛远望,鲜卑穹庐之后,无数的马匹牛羊,放牧于野。鲜卑士兵,简直就像牧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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