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立秋,

但是8月份仍然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地面上蒸腾的气浪从裤管里直往上涌,连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扭曲。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李洋环顾四周,心里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98年的李坪乡断然算不上什么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东西一条街满街都是赚吆喝的小商贩。

再像样一点的店铺就真的没有了。

一梦千年也好,借尸还魂也罢,现在的他不是那个而立之年的汉子,而是十八岁的小伙子。

“小叔叔,我要吃冰棍……”

怀里抱着的小萝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地盯着李洋,又看了看边上小卖铺外边摆着的冰柜。

肉肉的小手擦了擦李洋脸上的汗,见李洋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立马又摇了摇头,声音糯糯地有些让人叹气。

“小叔叔,我不要了。”

小萝莉是大哥李平的闺女青青,年初刚满5岁。

李洋也是心血来潮,才顶着大太阳带着小侄女来乡里散心。

大哥李平只比他大7岁,但是结婚比较早,让李洋难以释怀的是,上辈子侄女青青在大哥李平跟嫂子离婚之后就跟着她妈妈过了。

如果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李洋也不至于这么稀罕,想着要把侄女当闺女养。

老大李平也不是慈父,离了婚,小侄女跟着他一个单身汉过日子也不见得有多舒坦。

但是上辈子的记忆李洋脑子里仍然记得很清楚,小侄女跟着嫂子过得并不好,继父不喜欢,后来的弟妹也不把她当长姐看。

草草地跟人结了婚,还不到30就郁郁而终,李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早就已经为时已晚。

这辈子因为自己先知先觉的原因,倒是把青青生生给要了回来,尽管代价有些沉重。

除了大哥净身出户以外,老李家还额外赔偿了1万块钱,几乎掏空了整个家底不说,还从亲朋好友那里借了一部分。

但是无论如何,人总归是要回来了。

只是现在老李家这个状况,也着实让人糟心了一点。

他老子李向阳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除了一手木匠活,就是个种地的。

大哥李平在县里跟人家打群架,别人失手把人给打残废了,自己被推出去背锅判了4年,大嫂一气之下还跟他离了婚。

老娘刘金兰更是个没脾气的,被大哥的事情一折腾,更是彻底没了主心骨。

自己刚刚高中毕业,大学没考上,眼下靠什么谋生还是个问题,但是要他像上辈子那样去起早摸黑做菜贩子,然后慢慢积攒家底成家立业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

李洋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自己好歹是个重生者,大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

更何况现在青青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被他嫂子带走,哪怕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小侄女也不能坐以待毙。

把小侄女放到地上,李洋紧了紧腰带,回到十八岁,没了啤酒肚反倒是有些不自然了。

这次来乡里,说是散心,其实说白了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赚钱养家活口,毕竟老是在家里躺尸也不是办法。

十八岁的小伙子,真要放开了肚皮连座山都吃得掉,就老李家这点家底,迟早要喝西北风。

李洋断然不是这种人。

“青青要吃冰棍啊,那小叔叔给你买。”

李洋大手一挥,估摸着是被青青这个小萝莉的眼神给刺痛了心,老子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连根冰棍都买不起。

金山银山没有,兜里五块钱还是有的。

两毛钱一根的老冰棍,五毛钱一根雪糕,98年的物价,那是真的没话说。

叔侄两一根冰棍一根雪糕吃得眉开眼笑,这天气,简直就是凉到了心窝子里面,就连走路都带着风。

沿着街边铺子走到菜市口。

98年李坪乡的菜市口远不及后面新建的菜市场,入眼一副乱糟糟的情形,大中午买菜的人也不多。

肉店里的屠櫈上还有几块猪肉,摊主时不时挥舞手里的蒲扇赶走伺机而动的绿蝇。

这个年代在中部省份不发达地区的乡下,能三天两头吃上猪肉就算是好生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档次不档次。

李洋倒是没什么好嘴馋的,经过了人生高潮和低谷,一扇猪肉还真没什么吸引力,但是怀里的小萝莉一对眼睛恨不得都钻进猪肉里去了。

兜里五块钱,买了一根雪糕一根冰棍,剩下的钱还能切两斤猪肉,李洋也不含糊,让摊主切了一片猪肉提在手里,叔侄俩就往回走。

路过榨油坊的时候,有人把李洋给叫住了,扭头一看,是高中的同班死党徐超。

徐超个子不高,面皮黝黑,家里开油坊的,吃得肩宽体胖,裸露出来的胳膊上都冒着油光,整一个小胖墩。

“还真是你啊,上次听那谁说,你要去深圳,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别看徐超一副肉乎的样子,高考倒是比李洋强不少,好歹考了个大专,家里不差钱,管他是不是大学还是要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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