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髯白发,黑衣黑袍,精神矍铄的老者,看得耶律贤起身即笑,“哦,朕……”
眉间紧锁,耶律贤忽然笑道:“真是个好地方啊!哎呀,我等迷路在此,叨扰老先生,还请原谅。”
老者笑道:“咱们里间说话。”
耶律贤朝护卫长点个头,大家静坐等着。
走进一见木屋,拄着水柳拐杖的老者让他坐下,耶律贤四处看了看,刚接过一杯茶水,老者登即跪下了。
耶律贤噗嗤一声喝喷了茶水,忙扶起老人家,“您这是?快请起。”
老者拜道:“不知陛下来此,有何吩咐?”
“这……”
扶着他的胳膊,耶律贤两手一抖,“您怎么知道?”
“陛下驻军山后,老朽才愿意见见陛下,老朽有罪,教人无珠,还请陛下责罚。”
耶律贤咽了口,“您先起来,朕嗓子有点痛,饿了。”
老者忙吩咐道:“来人呐,给陛下用膳。”
一桌南北风味,吃得耶律贤边笑边称谢。
看着耶律贤吃得打了饱嗝,老者才微笑道:“我九部玄帐虽居化外,却也知陛下乃圣明之君,不像先帝那般暴虐荒唐,如今数百万大辽族民都渴盼衣食丰足,四境太平,此正是陛下治理有道之果。太初以来,万物都是相系的,只要将心存善念博及众人,长生天自会福佑,无边无际的腾格里大神也自会降下启示,如此,诸族兴旺,绵绵不绝,陛下的盛名也会如日如月。”
一番赞誉,听得耶律贤并没有忘乎所以。
吃着烤羊肉,耶律贤笑问:“如果有反叛呢?还请老人家教朕。”
老者笑道:“自古,不问草原还是中土,不论高山还是林野,小乱之后常有大乱,而大乱之后常有大治,南国人兴替数千年,陛下既重汉文化,老朽也无须卖弄,大治在朝不在野,小乱在法不在杀!”
耶律贤摇头一笑,“您继续。”
老者看他不以为然,也摇头一笑,“难道先帝嗜杀成性,叛乱的人都应该死吗?难道国制失道,揭竿而起,就能说是天下都在叛乱吗?究竟是谁在叛乱天道人心呐?”
“敢问老先生跟我契丹可有什么关系?”
老者看他目光清正,也就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唉呀……这还要感谢太祖啊……”
感叹一声,老者道:“太祖初创大辽,立下国内四大部族,遥辇九帐族,横帐三父房族,国舅帐拔里乙室已族,国舅别部族。不瞒陛下,老朽便是遥辇九帐族人。”
“哦?老先生原是皇族,那您是?”
看着他从袖中金牌拿了出来,耶律贤惊得忙起身道:“您是……”
老者没有动作,笑道:“如果按照辈分,陛下还得叫老朽一声太爷爷呢。”
“您是老宰相?”
耶律贤赶忙跪下来。
“不可不可,你可是皇帝,怎可以跪老朽?”
耶律贤红了眼睛,哭道:“见到老太爷,就像见到太爷爷一样,像!您老真像太爷爷。”
这老头正是太祖耶律阿保机最小的亲弟弟耶律苏,当年诸弟作乱,他帮助平叛后,就消失了。
老者扶他起来,“你能说这句话,老朽心领啦!可老朽不是为了压你才搬出枯萎的身份,你也可以不认嘛,可既然认了!那我就得多说几句,耶律璟这个混小子,太可恶啦……”
“难道是您……”
老者摇摇手,“他再错,作为臣也不能弑君呐,是老朽的儿子干的,唉……冤孽啊……”
耶律贤忙劝道:“那为何又刺杀朕呢?”
老者道:“你娶了个好皇后!老朽收了个龟孙子哦……”
原来耶律苏的长子收了几个前朝叛乱贵族的后裔,结果先帝没除死他们的父亲,却被萧绰改革的铡刀毙了性命。
“贤君自古少有,圣君就更是凤毛麟角了,起初,我知道你做了皇帝,还觉得你太过稚嫩,可即位不到三年,大辽内外蒸蒸日上,你是对得起祖宗啊,比老朽强太多了……”
耶律贤久久握住他手,“走!朕……要让太爷爷进京,做大丞相!朕要……”
耶律苏摇摇手,笑道:“你是看我清净自在,想让我早点见祖宗去啊。”
“不不不,太爷爷,孙子是想让您进京享福去。”
耶律苏笑道:“你要是真孝顺,你就带着你的兵回去吧,这里以后再也不要来了,除了你兴师动众的,谁人也进不了我的家园。”
拐杖一点地,整个木屋子跟着嗡嗡作响,耶律贤松了手,赶忙赔笑,“太爷爷,孙子可是……可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来看看您,哦对了,您可是玄帐大王啊?”
耶律苏哈哈一笑,“屁!老二自封的,现在都传给他儿子了,气得我呦……”
耶律贤笑道:“太爷爷,那九部玄帐有多少人?”
耶律苏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目光,眨眼皱眉道:“那得问问你大爷爷,那是管人的,哎呀,总之你放心,以后如果还有谁跑到皇宫去瞎闹,我定斩不饶!”
一根拐棍震得木屋又一晃荡,听得耶律贤笑道:“那太爷爷,你们的神乎其技的武功,从哪学来的?难道是您老自悟的?”
耶律苏笑道:“老朽说是,你可信?”
“呵呵!”
耶律贤忽的跪下道:“太爷爷有所不知,孙子自幼受到惊吓,体弱多病,这次冒着千里之遥来找九部玄帐,就是为了让高人给朕医治身体,太爷爷,您老可救救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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