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年出门时一步三回头，江初照关门上保险扣却上得干脆利落。她拿着毛巾进卫生间，发现她换下来放在篮子里准备手洗的内衣两件套现在挂在毛巾杆上，不但被搓洗过透着沐浴露的香味，还湿答答滴着水！ 那是她的好吗？陆华年他怎么能这样！江初照风中凌乱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两件内衣绞碎扔进垃圾桶又是怎么倒在床上并且把手机拿到手里看短信的。 陆华年道歉说他刚才吐了，不小心弄脏她的东西，就给她收拾了一下。 吐了？她的东西！收拾一下？收拾一下！ 初照编辑短信语无纶次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发了一个哦字过去。她想来想去气恼的想把蛋糕捡起来扔掉，送到垃圾桶边还是拿回来拆开了。蛋糕已经糊的看不出形状，初照想象陆华年提着这盒小蛋糕，在这么冷的雪夜跑步给她送过来是什么样一个情形，觉得不吃一口就扔掉好可惜，她用手指挖了一块吃下去，奶油里有她不爱吃的芒果碎，但是真的好好吃。她一下一下把巴掌大的蛋糕吃下去一半，觉得还是原谅陆华年吧，她拿定主意明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酒店大堂，顾西北坐到凌晨四点多也没有等到陆华年下来，猜测陆华年肯定留在江初照的房间了，他默默把江初照的电话号码和短信都删掉，起身离开。 江初照醒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手机里除了一个陆华年的未接电话，还有一个短信说他回家开车，叫她醒来打给他。江初照收拾清楚，把手机里顾西北的来电记录和短信都删掉，给陆华年打电话。 陆华年几乎是秒接，问：“醒了？” “嗯，吃了半个蛋糕当宵夜，睡过头了。” “好吃吗？” “好吃，芒果不好吃。” “下次不给你吃芒果。我还有十分钟到，你收拾好了没有？” “还要一会儿。”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你想去哪儿吃饭？” “我喜欢吃比较接地气的东西。你有推荐没有？” “恰好知道一个，我挂断先打过去问一下，你收拾好直接下来吧。” 江初照嗯了一声听见挂断的嘟嘟声，她磨蹭了一会儿，换多口袋的工装裤搭机车小皮衣，重新整理包包里要带的东西，估计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又加带了一件长款羽绒服。 陆华年的车就停在停车场的出口附近。他换的衣服和江初照很搭，旧迷彩裤搭军靴特别显男人味儿，靠着车门低头的侧影帅酷得不动声色。初照就觉得他和她真是心有灵犀，不自觉嘴角微翘，悠着她的包包就过去了。 陆华年从脚向上看，再从头朝下看初照，吹了声哨说：“怎么这么帅。” 江初照也夸他：“你才是真的帅。” “头次有人这样夸我，我必需请你吃饭。”陆华年拉开车门让她上去，上车以后掏出一包还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说：“路上买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样投喂我会发胖的。”江初照捂着纸袋就是不打开。 “吃饭的地方有点远，先垫一下。”陆华年拿过保温壶，用壶盖倒了半杯热咖啡给她，“放心的吃喝吧，我不嫌你胖。” 咖啡热气腾腾，香味扑鼻，闻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江初照接过杯子一口气喝掉了，说：“我会害怕你嫌弃吗？” 陆华年放下保温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托着她的脸，吸走她嘴唇上的两点咖啡渍，笑着拿走壶盖转好。 昨晚上已经亲的很深入了，这样亲其实不算什么。江初照心肝狂跳还装若无其事，她强做镇定把纸袋放下来，仿佛壮胆似的，拿出手机给陈静发短信，说她今天一天都和朋友一起玩，又拍了两张街景发给江宝琳，也说她和京城的朋友一起玩儿。 陈静对这个侄女一向放心，回短信叫她玩的开心点。孟如龙用江宝琳的电话打过来叮嘱她注意安全，吩咐她万一有需要找谁谁，又问她想吃什么他准备好了等她回家吃。 陆华年全程旁听，等她挂断了电话才说：“你叫孟叔叔的那位，感觉像你爸爸。” 江初照思考了一下，解释说：“我妈和我爸离婚以后再婚了，孟叔叔是我继父。” “这样。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孟叔叔没孩子。我爸那边，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谢嘉田比我小一个月，谢嘉田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好像改了名字叫谢嘉嘉。堂亲里走得近的就是大伯家的嘉园哥，别人我都不熟。你呢？” “我家就我一个。不过我父母两边兄弟姐妹都不少，我的堂表兄弟姐妹也多，单独数你肯定记不住，遇到了我会特别和你介绍一下叫你喊人的——梁春晓那边跟你伯父母说过没，要不要我出面？” “昨晚上顾西北找我谈话，我大伯和大伯母还有梁春晓都被顾西宁叫到顾家去了，以后没我什么事了。不过我大伯母还是没有歇掉给我做媒的心。”江初照偏头看陆华年笑，“明天我堂嫂单位运动会哦，大伯母叫嘉园哥和嫂子带我去玩。” 陆华年哦的意味深长，哦完了全无下文。初照等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恨死了他这个样子，特别想咬他一口。 路上堵车，到吃饭的地方已经快一点，陆华年挑了个靠窗的座儿让初照坐，他自己熟门熟路去后厨看菜。窗外几只麻雀在堆起来的污雪堆里跳来跳去，初照觉得怪好玩的，就趴在玻璃上看。 一队黑色制服进来，有人惊喜的喊：“江初照？” 初照回头，穿黑色制服的何昭平颜值飙升最少十个点，摘下帽子唇红面白俊美非常。 “嗨。”初照对他笑，他的同伴纷纷吹哨，赞：“队长，介绍这个正妹给我当女朋友啊。”何昭平没理会同伴的调笑，走到初照身边，看着座位上的男式外套笑问：“和谁一起来玩？” “陆华年，他去厨房了。”江初照客气的寒暄，“你在这附近上班啊。” “嗯，刚执完勤。陆华年怎么大老远带你到这来吃饭？”何照平看腕表，“这都几点了，我们的菜是早订好的，要不然你们和我们一起吃吧。” “他有提前打电话来，应该快好了。”初照对他微笑，想不通顾西宁的观音兵为什么对她这样热情。 何昭平又笑问：“你这个寒假都在京城玩吗？” “过几天就回去了。”江初照觉得何昭平的画风不对，难道他想问她要电话号码？ “这么快！过完年我要去容城出差。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我去了找你玩？”何昭平摸出电话递给江初照。 妈蛋啊，当着你那群同事的面来要电话号码，不给太跌你面子显得太没教养，算你狠！初照笑眯眯接过来录入号码按下去。啾啾啾的鸟叫声在刻意保持沉默的店堂里清晰的有点响亮。初照把电话还给何昭平，何照平定定的看着她，她只好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只划了一下，何昭平就把她手机抢过去了，输入自己的名字才还给她，然后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下一下抛着手机走回他那堆同事中间去了，跟个活泼的初中生似的。 江初照面不改色继续贴着玻璃看外面的呆鸟，在心里觉得这个何昭平中二得够格吃药了。陆华年从厨房过来，路过何昭平两人相互点点头，在初照身边坐下，说：“一会儿就好，你看什么呢？” “麻雀。”初照一回头就闻到江宝应最爱抹的那款香水气味，当即打了个喷嚏， “不会感冒了吧，昨晚上该给你吹头发的。”陆华年发自内心的懊恼。 江初照捏着鼻子，嗡声嗡气说：“我受不了这款香水的味道，你从厨房带来的。” “厨房？刚才经过过道有个姑娘下楼撞到我了。”陆华年到处闻自己，边闻边虚心的请教：“这是什么香水？我记住了以后坚决不送你。” “不知道。”初照知道却不想说，放开鼻子又闻了下，“就开始闻有点难受。没事儿，一会就好了。”说完她又把鼻子捏住了。 从厨房方向的过道出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个短发穿着精致职业套装，手提一件制服大衣。另一个穿着白色马海毛的毛衣裙，毛衣链闪闪亮，手腕上倒是挂着一件千鸟格的大衣，长发披肩婉约精致，眉眼居然和江初照有几分相似。陆华年低声和江初照交待情况：“撞我的就是那个长头发。” 江初照侧头看，居然是原名陈柔嘉现名谢嘉嘉的那位。她也压低声和陆华年说：“谢嘉嘉。” 陆华年点点头，表示他心里有数。刚才在过道他发现谢嘉嘉长得和初照有点像多看了一眼，谢嘉嘉就主动撞了他一下，他现在心里很有数。 谢嘉嘉也正朝这边看过来，发现江初照愣了一下，和同伴说了两句走过来，笑着招呼：“小嘉？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到京城来的？” 初照叫了声柔嘉姐，说：“来了有几天了。” “你来是不是没和大伯母说。我前几天去探望大伯母都没听她提。”谢嘉嘉一口一个大伯母叫的特别亲，她在桌子对面坐下对陆华年笑，说：“我是小嘉的姐姐，刚才不小心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正想跟你道歉呢。” 不小心个鬼，明明就是故意撞上来的。陆华年冷淡回应，“没关系。” 谢嘉嘉顿了一下仍然热情的笑，“小嘉，明天周六我打算去看大伯母，你要不要一起去？” “明天我有事。”初照停顿了几秒钟，问：“柔嘉姐，你在京城工作吗？” “是啦。”谢嘉嘉亲切的说：“小嘉，我有个同学分到你们中文系当助教，王谷阳你知道吧，上次他去我们家玩，爸爸问你学习怎么样，他帮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回去记得谢谢他啊。” 江初照皱眉，说：“中文系新来的助教我都不熟。” “王谷阳也说了，说你上课的时候总闷着头也不说话，肯定不认识他。他也是到咱们家看到你照片才知道我俩是一家人的。” 谢嘉嘉亲热的和亲姐姐没两样，对比起来江初照简直内向到木纳。唯一的男士又不吭声，谢嘉嘉的处境在外人看来相当尴尬，短发姑娘笑着过来解围，问这两位是谁。谢嘉嘉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小嘉，她和嘉田是双胞胎，跟我妈姓，大名江初照。小嘉，这是我同学程一菲。” “一菲姐你好。”江初照站起来客气喊人，但是态度冷淡的可以。 “小嘉妹妹你好。”程一菲笑眯眯打招呼，“我和嘉田见过好几次，还是头一次见你呢，到京城来玩儿？” 江初照点点头，看谢嘉嘉拉程一菲坐下也坐下一声不吭。 “小嘉从小内向不爱说话，都不大出门的。”谢嘉嘉笑看陆华年，“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小嘉的姐姐谢嘉嘉，你是我们家小嘉的学长还是……？” “朋友。”陆华年的态度比刚才更冷。 “你是陆华年！”程一菲突然惊喜的尖叫，“陆男神，你真人比照片帅。” “过奖了。”陆华年看腕表，对初照说：“我再去厨房催催。”说完站起来走了。 “真人比传说中还高冷。”程一菲一点都不介意被男神甩冷脸，热情的问初照：“小嘉是怎么认识陆男神的？” “朋友的朋友。”初照捂着鼻子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直说：“柔嘉姐，我对你用的香水过敏。” “我没喷香水……哦，我上午去机场接妈妈的，可能是从妈妈那里带来的。你明天真不去大伯家？”谢嘉嘉关心的重点是江初照和大伯家有没有联系。 “嗯。”初照捂着鼻子继续打喷嚏，“你有事你先去忙，一会我自己去医院看看。” “那行，我先和同学走了。你去医院看过和我说一声。”谢嘉嘉站起来示意程一菲走人。 初照喷嚏不断，一边捂着鼻子，一边露出笑容对她俩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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