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部位于羌国的最南端,一路上许清莞摸着鼓鼓囊囊的肚皮心思转了又转,待到了白仁,若是能寻了一匹快马,赶到定北关不过一日的路程。一思及此处,许清莞激动得身子都轻颤了起来,原是遥不可及的定北关,如今即将近在咫尺,怎能不让人惊喜。许清莞抚了抚小腹低声笑到:“方小北,娘要带你寻你爹去啦。”肚中的方小北似是明白了许清莞的心思一般,抬脚在许清莞肚皮里轻轻一踹,许清莞一拍那不安分的肚皮,弯了眉眼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钱亦显不晓得许清莞这些心思,只当是许清莞离了离王心情愉悦,颇为离王有些忿忿不平,说话也是夹枪带棒:“你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主子为你花了多少心思,你也不晓得心存感激。”许清莞愣了愣神,面色疑惑不已:“你们将我掳离青州,我为何要心存感激?”钱亦显气得一噎,回过身去将马车布帘一把掀开,望着一头雾水的许清莞愤然到:“若不是主子将你带离青州,你早就被太子玷污了身子,估摸着连性命都保不下来;若不是主子一早费尽心思为你寻了替身,此时进宫伺候皇上的就该是你许清莞而非那什么孟娘,易安馨化名吴馨,潜伏在宫里封了美人,你若是被送进宫中,只怕是要被那吴美人害得尸骨无存。主子一贯冷情,就独独在你一人身上破例无数,你怎就这般不开眼,不懂得受了主子的情意?”

许清莞这才知晓原来孟娘被唤入宫中并非偶然,不由得悠悠一叹,又看着鼓着个腮帮子气愤不已的钱亦显撇了撇嘴角,眨了眨眼轻笑着回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的是夫唱妇随,相濡以沫,你主子却胸怀一壁江山,如何能处在一起?要不你去劝了你主子出城,与我一道归隐山林,我再考虑考虑?”

钱亦显脸一黑,唰的一声扔下布帘转过了身,嘴里哼哼唧唧到:“你真是个疯子!主子正是大展宏图之际,岂能与你归隐山林!”

许清莞便抱着圆滚滚的肚皮斜倚在车厢里乐了半晌。

白仁部其木格接了离王的密信,一早便替许清莞二人安排好了住宿,自己带着随从出行数十里,将那颠簸了一路的马车接到了手中。许清莞一路车马劳顿,早就疲惫不堪,一跟着其木格回了白仁部,二话不说便毫无防备的倒在被褥上呼呼大睡起来。钱亦显也好不到哪里去,困得哈欠连连,可一瞅见其木格凝视着许清莞身影的那两道炯炯的目光,钱亦显只得咬了咬牙,搬了个小杌子贴着墙坐在许清莞左边的房间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凝神听着隔壁的动静。

许清莞一觉好眠,待到日上三竿才推门走了出来,其木格早安排了下人送上了清淡可口的饭菜,照顾得颇为周到。钱亦显下眼睑处两道暗沉的阴影看得许清莞诧异不已,忍不住蹙眉问到:“你昨夜没睡好?”

钱亦显累得头晕脑胀,一瞅见许清莞这容光焕发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刺上几句,其木格又面带笑容的坐在一旁。钱亦显忍了忍,闷不吭声的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有外人在场,许清莞不敢取了面纱,只是轻轻掀起一角稍稍用了些白粥小菜,那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口让一旁的其木格忍不住喉头一动。许清莞用食不多,其木格眸带关切的出声问到:“可是不合胃口?我让厨子重做些送来。”许清莞赶紧笑着连连摆手:“够了够了!我着实吃不下去,多谢公子好意。”其木格这才点了点头,又嘱咐下人好生伺候,切莫怠慢了两位贵客。

白仁部首领遣人唤了其木格去前厅议事,其木格颇为不舍的站起身来,又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许清莞,放柔了嗓音问到:“待我办完公事,夫人可愿随我在附近走走?我白仁部有山有水,景色上佳,值得夫人一看。”许清莞正想寻个机会将周遭情形打探一番,赶紧点头应了下来,钱亦显眯起凤眸狠狠一瞪,许清莞权当做没看见,打定了主意要随其木格单独出去。其木格欢喜的笑了笑,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钱亦显禀退了下人,将桌上的盘碟往许清莞面前一推,瞪着个眼到:“你如今腹大如鼓,还起什么花花肠子?”许清莞一把掀开面纱,左手一块桂花糯米糕,右手一碗松花芙蓉蛋,吃得不亦乐乎。待餐足饭饱,许清莞满意的拍了拍肚皮,这才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慢悠悠的开口回到:“什么花花肠子?我不过在车里坐得久了,想活动活动筋骨罢了。”钱亦显一脸的怀疑,斜睨着许清莞冷哼到:“莫非你看不出来那其木格对你心怀不轨?你也不怕单独跟其出去,被人占了便宜。”许清莞拿起筷子将桌上的碟子敲得叮当作响,口气满不在乎:“哪儿有那么多的不轨?那其木格连我容貌都未曾见过一眼,能起什么心思?我说你这人就是思虑太多,麻烦得很,待会儿我自己跟着其木格去四处转转,你不许跟去。”

钱亦显白了许清莞一眼,恨恨的一甩袖袍,起身回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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