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余镖头暴喝一声,猛的睁开双眼望着暗处。

半夜被一阵尿意憋醒的陈半艺哑然的笑了笑,心中寻思这余镖头果然有几分真本事,自己轻手轻脚来到远处,居然都被此人察觉到了。

陈半艺只能歉意的说道:“深夜惊扰,还请余镖头海涵……”

余镖头略微收起警觉之势,陪笑道:“原来是陈小哥,这天干物燥的,是睡不着么?”

原来这余镖头念及此镖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心中不放心便亲自领了这夜里守镖的活儿,所以才有了这二人深夜一遇。

“古语有云,马无夜草不肥,草无夜肥不密,这临了一阵尿意,想来这施施肥,不想余镖头亲自在此处看守货物,多有打扰。”

余镖头目瞪口呆,失笑道:“小哥好雅兴,只怪余某自幼耳聪,小哥施肥之时略有声响……却不料打扰了小哥雅致。”

陈半艺看着余镖头,两人相视皆大笑起来。

经此一笑,两人睡意全无,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起来。多是陈半艺听,余镖头讲,讲述着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奇闻趣事,又全然不提此行从何而来又前往何处。

余镖头略做迟疑问道:“余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讲?”

“请讲……”

“为何你父子二人一人姓陈,一人姓顾……难道小哥是随母姓么?”

陈半艺没料想到余镖头会有如此疑问,低头沉声道:“不是。”

余镖头见陈半艺神情低沉,歉然道:“是在下唐突了。”

陈半艺抬头挥手一笑:“无妨……”

余镖头想来这其中必有隐情,二人初识,不过点头之交,到也不好多问。

余镖头说道:“当今天下,江汉王朝时势动荡,外有强敌虎视,内有群狼觊觎,连年征战不休,江湖上各大门派又多有厮杀,百姓苦不堪言,流民无数,实乃水深火热之乱世,生活不易,你父子二人在这荒山野岭倒也能落个清净。”

陈半艺兴致不高的点了点头,寒暄几句,进屋歇息去了。

余镖头叹了口气,目光无意间落到一颗老树上,猛的站了起来,大步而去。

老树树干极为粗壮,恐有二人合抱之粗,此时余教头正出奇看着那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黑洞,迟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洞中摸到一硬物,顿时惊觉,旋即摸向第二个洞中……发现每个洞皆是一指之深且有一枚核桃大小的普通石子,旋即猛的一指向那树干戳去,额上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想不到自己用了七层威力的一指,竟然只能没入树干半个指尖。余教头伸手把额上细汗抹去。

细细想来,习武已久,略有小成快达二品武者,寻常碗口大小树木一掌下去足可拦腰劈断,深知自己功夫全在一双手上,七层威力的一指断不该如此,可见此树材质必是极为坚硬。

可即是极为坚硬,那能将一颗颗石子尽数打入树干之中且达一指之深的人物,武力又该何等高强,若是神兵利器倒也罢了,偏偏只是那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子,余镖头越想越惊。旋即再次伸手摸了摸石子,指尖传来那光滑如玉的触感,普通石子若经如此威力的碰撞,不说碎成粉末那至少也该裂纹密布才对,想必此人内力亦是极为不凡,余镖头一阵后怕,刚刚抹去的冷汗又抑制不住的布满额头。

余镖头强制镇定的望向那“归米客栈”,想起今日入店时看见的一幕,那时只是觉得此店小二手掌清奇,倒像是一个习武之人,所以才有所重视,却也未曾多想,难道此番是他所为?余镖头自顾自摇了摇头,自己走南闯北多年,并非没见过武艺高强之辈,只是那些人大多成名已久年岁不小,又或者是出自名门望族大门大派的天才小辈,虽说此人面相不错,但一身衣着绝非这些人物。又或者是那老者?余镖头又摇了摇头,心里否定倒也不像,那老顾虽目光有神但身子佝偻,脸上更是褶皱横生,宛如沟壑,一身灰色长袍也有几个补丁,怎么看也该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迟暮老人而已。

另有高人?但此店方圆数十里根本再无他人,余镖头越想越不解,起先只是觉得此地有点儿怪异,多留了个心眼儿,却不想自己这刀口舔血十余载保留下来的江湖经验,终是发现了这不寻常之处。

正在此时,宋管事走出客栈看见那如石佛般站在老树下沉思的余镖头,不解的问道:“余镖头?你在……”

余镖头反应过来,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着宋管事,连忙招手让他过来,两人耳边细语,不知说些什么。两人相视点头,像是做出了一番决定。

只是这一幕都尽数落入了暗处某人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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