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惨栗,孟冬凄凄,天还未亮,安阳镇的百姓们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呢,冷的可以哈出雾气的大街上只有一个倒夜香的王大爷,除他外,连乞丐都躲藏了起来。 王大爷提起一户人家放在门口的夜香倒在了车上的大木桶里,味道很重,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个时候寒气比较重,有些冻手,他倒完一桶夜香就搓了搓手,哈着气暖手,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这位大爷,请问这是安阳镇吗?”王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看他衣着破烂,个子又小,脸上还脏兮兮的,应该是个乞丐吧!不过平时这个时候街上就他一人,怎么会有乞丐出来转悠呢,现在大家伙都还在睡觉,还没到乞食的时候呢!刚刚听他问自己这里是不是安阳镇,看来是个外乡人了,王大爷一边打量着这个外乡人一边热心的回答:“此处正是安阳镇,小伙子你是来投亲的吗?” 王大爷想明白这位瘦小伙是外乡人后,便开始有些可怜他了,如今世道艰难,他经常能看到一些背井离乡的外乡人来安阳镇讨生活,但是这安阳镇也不是这么好混的,不少人都吃不上饭后来沦落成乞丐。 陈竽瑟确定了自己到了安阳镇后,松了口气,奔波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安阳镇了,她继续问道:“这位大爷,您知道奚江家住在哪吗?” “小子,得亏你问的是我,要是别人啊,怕是不知道奚江这个人咯!”,王大爷眯着眼得意地回道. 陈竽瑟听到这位大爷喊自己小子,想着他肯定是误会自己了,可是现在这一身打扮,怎么能不让人误会呢!当务之急是找到奚伯父家,她也顾不得眼前这位大爷叫自己什么了,小子就小子吧,她笑着问道:“那大爷,您能带我去他家吗?” 王大爷听到这小子要去奚江家,忙劝道:“我看哪,你还是别去了奚江十几年前就死了,现在当家的是他儿子奚浩倡,我看你外乡来的不知道,这奚浩倡啊,可不是什么好人,最好别惹上他,你要是有什么事找他老子的话,恐怕讨不到什么好!” 听得大爷这样说,陈竽瑟开始慌了起来,奚伯父他死了!她的娃娃亲不是个好人!这恍如浇了一盆冷水在她身上,陈竽瑟愣了半晌,心里拿不定主意,见这位大爷推着车就要离开了,她急忙跟上他,然后下定决心恳求道:“大爷,我实在没法子了,不管怎样,求您告诉我奚家在何处吧!” 罢了,反正都是别人的事,各人有各人的难事,这小子如此狼狈,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才要找上奚家,虽然那奚家混头不好惹,但是自己也不好再劝下去了。 王大爷领着陈竽瑟走向奚家院子,一路上忍不住跟她聊起了天,还讲了许多奚家的事情。 陈竽瑟听着这位大爷的话一言不发,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出神色的变化,但是紧拽着衣角小手暴露了她的忐忑不安。 听王大爷的话,奚江伯父许多年前就仙逝了,只留下一妻一子,那奚家媳妇前两年也随她汉子去了,现在奚家就那一个小子,奚浩倡,说起这奚浩倡,真是让人又恨又怕,安阳镇内,就属他最凶恶了。 陈竽瑟安慰自己,道听途说往往有失真实,或许奚浩倡也没有他讲的那么坏。不过现在这情况自己还能去哪呢?现在的她根本就是无路可去,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找到这安阳镇来了。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凭她一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过下去的。寻到这里来就费了她半条命了,由此她更明白找到依靠的重要性,别说那奚浩倡是地痞流氓,哪怕是土匪,她也要找上门去,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的呢!况且现在还只是听说而已啊,陈竽瑟对奚浩倡还是心存了几分侥幸。 到了奚家院子,王大爷替她叩响了奚家的门喊道:“奚家小子,你家来客人了。”,说完就向陈竽瑟告辞了,他可不想见到那混球,自己能帮的忙已经帮到位了,剩下的全靠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不过刚才听那瘦小子说他们是亲戚,应该会好点吧。 王大爷推着小车子离开后,陈竽瑟不安的站在门口等人来开门,不过等了好一会都没见有人出来,她冻的厉害,不住的上下搓着身子,又跺了跺脚,苦苦等着她那位娃娃亲出来开门。 —————————————————————————————————————————— 奚浩倡在睡梦中朦胧听得王大爷声音,好像说的是他家来客人了,不过只叫了一声就没了,奚浩倡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亲戚呢!再说了,大家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加上恶名在外,又有谁敢找上门来呢!他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继续刚才的美梦。 天大亮后,奚浩倡打开大门就看到脚下蜷缩着一个小乞丐,他不耐烦地踢了两脚骂道:“哪里来的乞丐,竟然敢睡到我奚浩倡的门下,活得不耐烦了吗!” 门前来往的人见到奚浩倡踢那乞丐,都躲得远远的,心里也为那小乞丐担心,奚浩倡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谁都不手下留情的,那小乞丐触了他的霉头,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走远的好,免得祸殃池鱼。 今个早晨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陈竽瑟心里安慰道是因为太早了,可能在睡觉没听到,她不好意思再叩门,只好等天亮了奚浩倡自己出来,到时候她再向他说明情况,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虽然知道大冷天在外面睡着了对身体不好,但是她又冷又饿,实在撑不住了。 昏昏沉沉的,她感到有人踢了她两脚,因为身子冻僵了,所以被踢了两脚也没有那么痛,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胆怯地问道:“请问你是奚浩倡吗?”,其实她知道眼前这人一定就是奚浩倡,可是她看到他凶巴巴的样子的时候,就忘了今早自己想好的措辞了,只好傻乎乎的问这个。 奚浩倡不耐烦地回道:“找爷有什么事?” “也,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陈竽瑟被他吓得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尤其是想到王大爷告诉她的话,心里坐实了奚浩倡的恶名,更加害怕了。 “就是,就是什么呀!说话说不清就别说了,烦!”,这个小乞丐说话结结巴巴,奚浩倡可没有什么好脾气跟他耗下去,突然想到今个睡梦中恍惚听到有客人来了的事,他又开口问道:“你是想说有亲戚来找我了?” 亲戚?勉强算是吧,陈竽瑟顺着奚浩倡的话点了点头。 奚浩倡左右看了两眼没见到有其他人,疑心有人整他,声音带了些怒气道:“在哪呢!要是让小爷我知道你骗了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陈竽瑟见他横着一张脸,颤抖着指了指自己。 这小乞丐果然是来哄骗他的,他在这安阳镇可没有什么亲戚,眼前这个小乞丐他也是见过未见,难道是这几日他没怎么出门,安阳镇的人竟然开始捉弄他了,奚浩倡看着快哭出来了的小乞丐,打消了要揍他一顿的念头,说来也真的奇怪了,他竟然会可怜这么一个娘里娘气的乞丐。 奚浩倡反常地耐着性子问道:“你说你是我亲戚,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她身上只有一纸婚书,算不算,陈竽瑟摸了一把眼泪,从袖口掏出一个粉色的荷包,拿出里面的婚书递给了奚浩倡。 奚浩倡看着那粉色的荷包,心中生了疑问,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荷包,而且还是女式的,接过小乞丐给他的纸,奚浩倡一脸的震惊看着陈竽瑟,陈竽瑟的脸虽然很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的轮廓的,联想到她的声音她的荷包,再加上手中这纸婚约,奚浩倡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女的?” 陈竽瑟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奚浩倡接下来会怎么处置她。 而奚浩倡则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又脏又瘦的小乞丐是自己定下的娃娃亲,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娘之前好像的确跟他提过自己订过娃娃亲的事,只是那陈家早就搬走了,杳无音讯的,他也就当没这事。奚浩倡整理好情绪继续问道:“你是陈道之的女儿?” 在他面前陈竽瑟好像只会点头,奚浩倡一时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突然有个乞丐说是你老婆,搁谁谁不会受到惊吓。 两人站在门口楞了半晌,奚浩倡才带着她进了院子,奚浩倡当过地痞流氓,打过乞丐无赖,那时候的他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现在对着个女人,却没了办法。既然是娃娃亲,那就先请进门吧,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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