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块

麻将丁零咣铛地互相撞击。洗牌完毕，四个人开始抓牌。　　　　“难得大黄今天有钱，咱们打十块的吧！”　　　　“去你的吧！老规矩，打两块的。”　　　　“你看看你这小气劲儿。”　　　　“别废话，抓牌了。”　　　　……　　　　男人之间的对话带着一股大碴子味儿。四人对战期间，简凝转动几下眼珠，发现这四人无一不衣衫褴褛，恐怕是附近的乞丐聚在一起打牌了。　　　　大黄对面的男人是庄家。开局没多久，对方自摸一张幺鸡，大喝一声：“哎哟，胡了！”　　　　一把推倒面前的牌，男人手指敲敲桌面：“拿钱了啊。”　　　　大黄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一百块，扔给庄家。后者零钱不够，又将一百块扔回去：“找不开，先记着，一会儿再结。”　　　　重新回到大黄身边，简凝舒了口气。避免一次流通，少掉十根头发。　　　　系统：“温馨提示，J1人民币已经完成2次流通。”　　　　？！　　　　系统：“大黄扔出一百块给庄家是一次，庄家将一百块还给大黄是另一次。第二次实际是借出行为，属于等额的金钱交易。”　　　　“事实上，就算没有空间上的金钱交易行为，只要100块的实际价值在流动，就是流通。”　　　　换言之，如果大黄下一次又输钱，而对方依旧无法找零，那又和这次一样，明明自己没动，却要白白承担两次流通的后果。　　　　简凝一急，右手习惯性地抓一下前额，薅下来二十根头发。　　　　桌上麻将继续。第二局很快见分晓，庄家再次胜出：　　　　“哈哈，今晚我运气真好，又胡了！拿钱！”　　　　【J1人民币完成4次流通】　　　　“我擦，我他妈竟然又赢了？？哈哈哈，今晚运气太好了！”　　　　【J1人民币完成6次流通】　　　　“卧槽，我坐庄这一圈都胡了，不行，明天一定买彩票去！”　　　　【J1人民币完成8次流通】　　　　……　　　　几个小时里，J1人民币实际价值的流通次数单手已经数不过来。简凝这次控制住了自己薅头发的手，可头发依旧如下雨般哗哗掉落。　　　　更可怕的是，满地的黑发全都来自一处。简凝前额那块露出的头皮，生生像被鬼剃头了似的。　　　　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系统：“J1人民币已经完成38次流通……年轻人，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别干愣着。”　　　　简凝双眼含泪。已经顾不上什么吓不吓人、灵不灵异，心心念念的是那掉落一地的黑发。　　　　“你说过，我附在人民币身上也可以行动是吗？”　　　　“没错。”　　　　简凝沉下心。　　　　大黄正抓起一张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牌上。简凝看见后，深吸一口气，沉至丹田，大喝一声：　　　　“哈——！”　　　　声音惊天动地，像少林寺里一千名和尚练武的吼声一般具有巨大的杀伤力。　　　　毫无防备的大黄吓得尖叫一声。一个没坐稳，连同手中的牌和地上的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霎时气氛凝固如冰山。　　　　十多秒后，乞丐对面的男人尬笑一声：“喂，谁刚刚喊了一声啊，都把大黄吓趴了……啊哈哈……”　　　　“不是我。”　　　　“……也不是我啊。”　　　　大黄揉一揉自己的臀部，一边扶好凳子一边骂爹骂娘：“他妈的吓死老子了！！到底谁喊的站出来，打不死你！”　　　　三人面面相觑。　　　　趁此好时机，简凝深吸第二口气，原本要来第二声“哈”，又觉得杀伤力不够，便放声长啸：　　　　“哈哈哈哈哈……”　　　　清亮的女孩笑声，从人民币嘴里发出来生生变成了浑厚惊悚的男声。　　　　牌桌上四个大老爷们尖叫着缩到墙角，互相搂在一起。庄家手指颤抖着指向桌上的一百块，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它……是那张钱！”　　　　“毛.主.席现身了……主席他嘴还在动啊！”　　　　“傻X大黄谁让你瞎捡钱！惹怒了毛爷爷！”　　　　“我哪儿知道啊！”　　　　简凝见四个人还不走，接着发出第三次声音：　　　　“嘻嘻嘻嘻嘻……”　　　　大黄崩溃了，“哇”地一声哭出来，一边喊着“毛爷爷饶命”，一边横冲直撞地跑出门。　　　　剩余三人作惊弓之鸟状，争先恐后地跑出去。　　　　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简凝长舒一口气。忽然眉头拧住，严肃地问：“把他们吓出病的话，你们实验室负责治疗吗？”　　　　***　　　　四人跑后，简凝从牌桌上捡起一张十块钱贴身上去。系统开始计算接触生钱的时间。　　　　她做出立位体前屈姿势，拉开手臂与脚尖的距离半米远，使上下半身形成九十度角。如此，J1人民币也折成九十度角，可以立起来行走。　　　　一个人类意识和两张纸币，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系统问简凝要去哪儿，简凝头也不回：“回家。”J1人民币由自己控制才安心。　　　　“很遗憾，J1人民币由钱灵本体及直系亲属携带时，不发生生钱效果。”　　　　“……”　　　　简凝走出了阴暗的小巷，发现自己就在一中附近。　　　　一中位于闹市区，凌晨一点也有不少人在街上压马路。一张一百块携带十块公然行走在路上实在引人注目，一不小心就会被捡回家。　　　　与其被动被捡走，不如主动出击，挑一个有钱人，钻进他的钱包。　　　　打定主意，简凝缩在小巷出口，四下一看，发现不远处马路边停着一辆保时捷，车牌D8888。　　　　车子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趁没人注意，简凝跑到车子旁，计划在车门打开的一刹那跳上车去。　　　　谁料没等来车主，却等来一阵北风。人民币从地面扬起，随风向南，距保时捷越来越远，最终一头撞在某塑料袋上。　　　　风儿愈发喧嚣。人民币体内的简凝同时体验了一把失重感，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便死死抓住塑料袋的边缘，从敞口处钻进去，避免再次被风吹起。　　　　透过塑料袋向外看去，街景从繁华热闹的马路逐渐变为阴暗潮湿的小巷，周围的建筑愈来愈熟悉。直到看到自己家的那栋小破楼，简凝才反应过来这正是她家所在的巷子。　　　　片刻，袋子的主人停在了简凝家旁边的三层小楼房，开门上楼。　　　　上一世，小楼房里住着不少农民工。后来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住户都离开了。　　　　简凝每次上学路过这栋小楼房，都感觉里面散发着浓厚的阴气。案发后，房主以每月两百块的租金试图出租，却一直无人问津。　　　　难道这一世，凶宅被租出去了？　　　　谁这么大胆敢住这里……　　　　简凝缩了缩身子，随着塑料袋一起走进黑暗的楼道里。　　　　停在二楼，袋子主人走进拐角第一间屋子，开灯，把袋子里的生活用品一一拿出放好。　　　　直到袋子见底，才发现了无处可藏的一百一十块。　　　　他拿起J1人民币，与毛爷爷的双眼正面相对。看来看去，总觉得这张一百块有点问题。　　　　而简凝见得新主人，不禁瞪大了双眼。　　　　她竟然又回到了纪晓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