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香港织造业公司接到的多是国外订单,这也是大部分公司主要的收入来源,除此之外,还兼有生产欧洲大品牌的山寨服装,销往本土和东南亚一带,同样是主流盈利方式之一。
“打造自己的品牌?”邹忠继眼中露出一丝惊异,他本来就是聪明人,邹文轩稍一提点,立刻意识到这其中的商机。
生意场有句老话,叫做卖谷子不如卖大米,卖面粉不如卖糕点。
无论任何生意,永远是在越接近消费环节时,其利润回报就越高,现在香港所有的织造厂都只抓住了织造业中一两个点,如旧郑记之前只抓纺纱和制衣,邹家的南联公司则只抓印染和纺纱,还没有哪一家公司能将各个环节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真正完善的产业链。
而在此之前之所以没有人成功,主要还是因为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香港的织造业真正蓬勃发展,满打满算也才五六年时间,连江浙沪一带的织造华商都还在试探摸索。其二涉及到迁厂和建厂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已经成型的公司也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转型困难。
而现在,这两个难点对苏敬贤来说形同虚设。
“果然结棍!犀利!”邹忠继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忍不住感叹一句,“怪不得他肯让出来三间纱厂,我猜他接手郑记的时候已经想到要这么做,反正郑记不是他打拼的江山,迁厂建厂花钱自然也不会心疼。如果这步棋走成功,他就是周树人口中那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邹文轩点一点头,对弟弟邹忠继投去赞许的目光。
邹忠继再度开口,语气里带着询问之意:“大哥,既然猜到他的下一步棋,我们还要不要跟他合作?元朗、观塘、深水埗三间厂房,听起来虽然很有吸引力,不过现在苏敬贤显然是当它们做烫手山芋,巴不得我们接手。”
“当然要合作。”邹文轩笑着说道,“无非是水源和技术问题,现在我们的泵机水源再分两间厂房出来完全够用,至于技术,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机密,藏不住的。不过现在就说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为时过早,一条龙生产这种事大家都知道对公司发展有好处,但是一直没有人趟条路出来,说到底还是担心还没吃到螃蟹就先被激流淹死。”
弟弟邹忠继轻一点头,沉吟片刻后,犹豫开口:“还有一件事,苏敬贤在跑马地和我聊到一半就提前告辞,我托人打听过,他旗下中港日报的一名记者被帮会中人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砍伤中港日报记者的人,是杜老板徒孙李裁法的门生,我们现在跟他合作,会不会惹上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邹忠继不再开口,等待大哥邹文轩出声回应。
两兄弟虽然出生于苏杭,但毕竟是在黄浦学艺多年,当年的李裁法名声不显,可他的老头子杜月笙却是真正的黄浦滩皇帝,就算如今来到香港势力大减,一根手指头依旧能碾死一片所谓的华商老板。
邹忠继不怵李裁法,唯独担心苏敬贤和李裁法交恶,惹得李裁法背后这尊大佛不悦,迁怒准备跟苏敬贤合作的南联公司。
“李裁法?我听说过这个人。”大哥邹文轩不屑地笑笑,“以为挂个香港杜月笙的名头,就真的可以和杜老板相提并论?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他一个鸦片贩子连给杜老板提鞋都不够资格。合作的事照旧,放心,别说杜老板不会参与这种小打小闹,就算他插手也只会将和,当代春申君几个字不是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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