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哲没能亲到。  旋澈在他的嘴唇落下来的前一刻猛地把脑袋往一边扭开,前左右全部被伊哲堵得死死的,她扭的太用力,脖子发出啪咔一声响。  吻落在她的头发上。一吻落空,伊哲却没起来,仿佛沉醉于旋澈头发香波的味道,埋在她颈侧轻轻嗅着。    旋澈的胳膊横在两人中间,用力推他,对方纹丝不动,她发狠锤了两拳,反倒被捉住手腕压在头顶,这下真是毫无反抗的余地了。  旋澈气笑了,“伊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表白。”  旋澈面带微笑咬牙切齿,“伊总表白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伊哲单手压着她的手腕,抬起头来看她,旋澈毫不胆怯的和他对视,因为用力挣扎,呼吸略微急促,咬着下唇,眼角都气红了,眼神却很吓人,恶狠狠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样子,但看在他眼里,不知怎的就有些委屈可怜。  “不答应吗?”伊哲问。  旋澈的下半身在偷偷调整角度,如果伊哲真的要对她干什么,她好给他一记狠的,“我不答应,伊总打算用强?”    “我不是说这个。”伊哲的手指停在她眼睛旁,轻轻揉了揉眼角,“你不愿答应做我女朋友么?”  “伊总后宫三千男女不忌,并不是非我不可,承蒙伊总喜爱,但我实在不好你这一口,就别强人所难了,行吗?”  “我没有……”伊哲皱了眉,他没想到旋澈对他的误会这么深,    旋澈的声音又冷了一个度,“还有,你再不放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她终于调整好了膝盖的角度,保证提膝一击能够正中目标,毁了某人下半生的性福。    大概是觉得平时呆呆萌萌的小白兔居然也是长得有獠牙的这件事太过于有趣,伊哲笑了一声,松开她的手,退回了副驾驶座上。  “时间不早了,伊总请下车吧。”劫后余生的旋澈磨着后槽牙下逐客令。  伊哲没动,他靠在椅子里看着前面的车窗,车子停在清江苑别墅区外面的一条柏油马路上,此刻这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路灯昏黄黯淡,夜色朦胧宁静,这种气氛太合适两个人月下散步,聊聊风花雪月人生理想,还可能水到渠成地拉拉手抱一抱,可惜坐在他身旁的人不仅不解风情,还对他全神戒备。    这傻子,有必要这么害怕?他又不会吃了她。    旋澈看他久不动作,眉头皱起来,正要开口,听到他突然问了一句话,“我哪里比不上旷展毅?”  “啊?”旋澈被他问的一脸茫然。  伊哲转过头看她,“你不喜欢我这种,却喜欢旷展毅那种,我哪里不如他?”  “这不是如不如的问题……”旋澈简直无语极了,这人究竟是在抽什么风啊!  “也就是你也承认我是比他好的,只是不喜欢我或者还没喜欢上我,对不对?”    说对,这人肯定会接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说不对,又绕回旷展毅和他究竟哪一个更好的无聊话题。  旋澈觉得心累。    “我走了,晚上开车注意安全。”伊哲居然没有继续纠缠,一番莫名其妙的话问到一半就不继续往下刨根了,旋澈看他打开车门走下去,毫不留恋地往大门走,飞快地从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中抽出最主要的中心思想,打定主意,下车追了两步,叫住了伊哲。  “伊总!”  伊哲转身回来,灯光下眼镜泛着冷光,让他看起来比在公司里更加不平易近人。    旋澈说的十分慎重,“我想在澜谷好好干,我是认真的。”  伊哲笑了,“我知道。”他说,“我喜欢你,我也是认真的。”  “……”    不长不短活了这么多年,旋澈的感情史可以用她星座性格特点里的一句话高度概括:永远都在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  喜欢她的却从来不屑一顾。  伊哲算是一个例外,那么多向旋澈表白过的人加起来都未必有他一半英俊富有,还年轻有为,集权倾天下和貌美如花于一身,在旋澈这儿,yy这种人自攻自受的兴趣,要远远大于yy自己和他发生点儿什么玛丽苏剧情。  伊哲说他是认真的,旋澈感觉到了他的认真,所以她才会害怕。    如果何梓牧没有提前和她说要过来,旋澈可能会直接进清江苑去找苏芮聊个通宵,寻求一点打击和死党款的嘲弄让自己保持清醒,考虑到自己不回去何梓牧很有可能拆了她的窝,旋澈看着伊哲帅气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一个人站在马路上吹了一会儿冷风,终于决定开车回家。    到家开门进屋,屋里没有开灯,黑洞洞的,旋澈心中疑惑,何梓牧没过来吗?疑惑完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何梓牧都没有她家的钥匙,就算过来了也进不了门,而自己居然还发短信告诉他自己热菜吃什么的,她的脑子真是被这几天来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烧糊了。  旋澈一边取手机打给他,一边用还拿着钥匙的手去摸玄关边的灯,随即,她的手被什么东西捉住了,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拽进去,手机钥匙和包都掉在地上,她被扯得一阵踉跄,直接栽进一个怀抱里。    “唔啊!!!”  旋澈吓得魂飞魄散,朝着黑色人影劈头盖脸一阵拳打脚踢,“流氓!禽兽!混蛋!别碰我!”  “看清楚了,是我!”对方压着嗓子低吼了一声。    旋澈施展暴行的动作一顿,何梓牧?    门啪一声在身后关上,走廊里声控灯的亮光彻底关在门外,旋澈笼罩在一团黑暗里,小心翼翼摸了摸抱着自己不撒手的人,“何梓牧?”  对方嗯了一声。  “你吓死我了……怎么不开灯啊?”旋澈想掰开他的胳膊,发现这人的力气和伊哲是一个级别,她根本别想推动分毫。“现在几点了?你早就过来了吧,怎么进来的?”    “你去哪儿了?”何梓牧不答反问,声音很轻,“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担心死我了……”  “陪客户吃饭啊,我给你发短信了的。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没有听到,抱歉。”旋澈拍拍他的背,“开灯吧,我没事,看你急的,胆子怎么变这么小了?”  何梓牧没让她开灯,自己也不去开,他怕旋澈看到他脸上压不住的暴戾,他不想放开好不容易可以抱一抱的她。    没有喝酒,身上没有酒味,但也不是纯粹的她常用的那款香水,掺杂了别的东西,何梓牧能够确定,她和一个男人近距离待在一起不短时间过。    “别撒娇了,我有点不舒服……”旋澈被他抱得胸口发闷,再次推他,“乖。”  听到不舒服三个字,何梓牧立马听话了,一手扶着她,一手拍亮了灯,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是感冒了吗?”  乍一亮起来的灯光晃得旋澈眼睛一花,抬手挡了挡才缓过来,“就是有点头疼,可能吹了点风……”    旋澈的“睡一觉就好”还没来得及说,何梓牧已经把手掌按在她额头上试温度了,然后再试试自己,“还好,没有发烧。”  旋澈挣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东西往里走,“真的没事,我先去洗个澡,你饿了就自己做东西吃吧,电脑密码是我名字全拼小写,要用的话自己开。”  她说着话,已经拿了睡衣进了浴室,把何梓牧一个人扔在客厅。    何梓牧觉得她的心大得可怕,她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他很快就要成年,是个男人而不是曾经用跟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屁孩儿,就这么大大咧咧放一个男人进自己的家,是她对他太过信任放心,还是她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男人过?    他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真是越想越堵心,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又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于是干脆捞了书包在书桌边坐了,戴上耳机,拿了张特别难的数学试卷凝心静气慢慢写,以此把满脑子里严重超载挤得快要炸开的杂念都过滤掉。    大概是写的太认真了,或者是音乐开的太大声,旋澈什么时候洗好站在他身后了他都不知道,对方突然伸出手指着试卷上一个地方,让他一下子杵断了自动铅笔的笔尖。  何梓牧摘下耳机,扭头看她,“怎么了?”  “这里是3,不是8,你看错了,这么算下去当然会不对。光线这么暗,怎么不开台灯啊?也不怕伤眼睛。”旋澈打开灯,收手回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好像很喜欢黑啊,刚刚也是躲在黑暗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我一跳。写完这张卷子就去洗澡吧,今晚我没精力,明天再帮你看看月考试卷。”    何梓牧没说话,目光追随着她去了厨房,一阵开冰箱开微波炉的声音传出来,过一会儿她拿着两个杯子回来,杯子里装着热牛奶,放一杯在他面前,“你不煮东西,我就默认你不饿了哈,果汁没有了只有牛奶,想喝别的明天再出去买。”  何梓牧看着她擦了半天还是湿漉漉的长发,“你先去把头发吹干。”  旋澈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笑道,“管的倒是多,我去浴室吹,不吵着你。牛奶趁热喝。”说着一口闷了她手上的牛奶,放下杯子再次进了浴室,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何梓牧又确定一件事,她真的只是把他当成记忆里那个小屁孩儿,这种亲昵,这种温暖的宠爱,是干净得一眼望得到底的姐弟情,独属于他一个人,从没变过。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满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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