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末是吧?好的好的,我会提前订好宾馆,到时候我发给你位置。”  许期挂了电话,内心瞬间雀跃起来。  她终于接到了一单私房约拍,对方是个女孩,想拍一组比较私密的私房,之前她接的都是普通人像,这是她第一笔私房约拍的生意,心潮澎湃,欣喜到觉得错过公交的失落此刻也不算什么了。    一辆黑色商务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楚骁的脸露了出来,许期感叹着他帅气无比的出场,听着他十分霸道总裁地说:“我送你。”  许期愣了一秒,瞬间觉得此时应当放一首应景的bgm,然后慢镜头重拍他的帅脸。  “哦,行。”  楚骁只觉得她又在发呆:“还不上车?”    “真小言呐。”许期小声吐槽,拉开车门,“可惜,老子内心是个猛男。”  楚骁没听清她说什么,皱眉问:“你说什么?”  许期神态自若地挥手:“没啥,夸你。”  楚骁莫名其妙,许期已经报了地址,系上了安全带。    司机停顿了一下,楚骁说:“先送她。”  许期礼貌又客气地对司机道:“麻烦了。”    刚刚电话里没讲清楚,她低头在手机上迅速打字,把一些样片给对方发过去,女孩很喜欢。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许期收起手机。  说起来,找她约拍的大多是女孩,咨询私房的也都是女生。虽然自认是男人思维,她还是不太懂男生的心思的,锥子那种宅人除外,不能代表大多数。    楚骁和她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安静坐着,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样本,许期想。    她身子坐直,轻咳一声,对楚骁道:“楚骁,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想了回答我行么?”  楚骁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你说。”  许期看了看司机,突然靠近他,小声问:“你知道私房么?”    女孩的气息几乎拂到脸上,车内灯光昏暗,其他的感觉却被放大,她靠的太近了。楚骁微微后仰,拧眉看着她,说:“……知道,怎么了?”  许期无知无觉,靠的更近,更小声问:“如果是你,你会愿意找一个女摄影给你拍私房吗?□□的那种。” 目光炯炯,明明问着这么私密的问题,却不是害羞的神色,像是问了“今天天气怎样”一样的自然。  楚骁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司机心无旁骛,目视前方。    他挪开了一点,偏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许期道:“你先回答我,认真想一下,你会找女摄吗?”  她眼里放光,期待地看着他。    楚骁看着车顶,深呼吸。  “不会。”    “啊……”许期一脸我早就知道如此的表情,重新靠回座椅。  原来不是在打他的主意,但是——楚骁皱眉:“你要给男生拍私房?”  许期轻轻点头:“啊,是有这个打算。”  楚骁看她,她皱眉看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  她似乎没意识到,他知道她问的人就是自己这件事……    许期发起了呆,楚骁也没有说话,车厢里沉默下来,司机打开了音乐。    许期家离得不远,开过不久,车子转过几个弯道就到了。  车子经过一个公园,许期回神:“我在这个十字路口前下就好,谢谢了。”  司机道:“好的。”    车子在路边减速,许期背上书包打开车门。  “不安全。”楚骁说。  许期关上门,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楚骁冷冷道。    许期不以为意,摆手道:“拜!谢了!”    走到家门口,她突然反应过来。  他说给男生拍摄不安全。    关心却不明说出来,真是闷骚的可以。啧。    ——  第二天清早,又是繁忙的一天。  厨房里传出饭的香味,周庆一早起床忙碌,给全家人做早饭。  许连征问道:“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蛋饼,煎饺……”    许期揉了揉眼睛,在牙刷上挤上牙膏,对着水槽开始刷牙。  她昨晚做了噩梦,梦到自己高考失利,和几个同样没考好的同学一起去餐厅吃饭,餐厅里几乎没有人,几个人讨论着今年的语文试题。    做梦都不吉利。许期仰头咕噜咕噜漱口,低头吐掉。  一模结束,学生暂时下场,家长们登台的时候到了。  家长会在周末,许期还没想好怎么说。    冷水扑到脸上,许期清醒了不少。她的成绩不算差,却算不上优秀。这次一模她的分卡在一本线附近,按照惯例,一模是最接近高考难度的考试,实际的一本线要比他们学校划线要高几十分,这意味着她有可能只考得上二本。  总归是很不甘心。    餐桌上三个人已经坐好,许期在自己位置坐下,喝了一口粥。  对面许晨越已经快要吃完了,他看着许期的黑眼圈说:“你又熬夜了?”  “没有,昨晚没睡好。”    周庆道:“都快高考了,还不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你这样能考好吗?”  许期默默埋头喝粥,不吭声。    “一模成绩出了吧,考得怎么样?多少分?名次呢?”周庆追问。  怎么也躲不过,许期道:“就一本线上。”    “袁麟呢?”  “跟我差不多。”  周庆嗓音瞬间尖利起来:“你连人袁麟都没考过?”  许期不想解释。  许期深吸一口气,许连征忙出来打圆场:“哎呀吃早饭呢,少说两句,期期也肯定是努力了,下次肯定能考好,是吧期期?”    周庆显然很不满意:“你就向着她,就是你把她惯坏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许晨越抬头,许期面无表情。  “哎呀,吃饭,尝尝炒蛋,来来来。”许连征笑眯眯给周庆顺毛,“期期多吃点,牛奶记得喝。”    许期含糊点头,心口却像堵了棉花。  “这周六上午九点开家长会,爸你有空吗?”许期问。  许连征说:“家长会?行,我刚好有空。”    “谢谢爸。”许期把碗一推,“我吃饱了。”  许晨越也吃完起身,许期只吃了半碗粥,一个煎饺,毫不意外地,身后周庆又开始数落:“给你做好了早饭你不吃,吃不饱去买些垃圾食品,不吃就早说!”  面对这种情况,置身事外无异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许晨越回头道:“妈——”  “没你事,快去上课,公交卡带了吗?”  “带了。”    许晨越背好书包出了单元门口,许期正在停车区开自己的山地自行车车锁。  “你们就不能不吵架么?”  许期粗暴地抽出锁链:“你就不能不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许晨越拧眉:“你吃呛药了?我又没骂你。”  “心情不好,不要跟我说话,极品的妈。”许期骑车要走,车座被许晨越抓住了。    “再怎么不满她也是你妈,养你十几年,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她?”  许期嗤笑一声:“那你也不看看,她现在有没有把我当女儿。”  她猛地一蹬,许晨越松了手。    她和周庆的矛盾愈演愈烈,关系也越来越僵。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几乎没有可能回到和谐的从前。  许晨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满心无奈。    他知道为什么,可是他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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