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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爽繁杂的思绪在写题的过程中逐渐沉淀下来，内心归于平静。她最后做了一套数学模拟卷，对着标准答案逐行订正后，准备回家。　　　　整理书包的时候，她怔怔地看了一眼前方清俊挺直的背影。他沉静依旧，空气静谧，时间也仿佛不再流转。　　　　苏小爽内心微微颤动，还是决定去保卫室看一看。　　　　……　　　　已经很晚了，窗户阖得紧紧的。室内拉着不透光的窗帘，好像已经没有人了。　　　　但她还是敲了敲门。　　　　保卫室的墨绿铁皮门已经有了些年头，生锈得极为严重，伸手触碰可剥落大片的铁屑。苏小爽只是轻轻敲了敲，铁门就像遭遇狂风大作般哐当作响，她的手上也沾染了浓重的铁锈味道。　　　　“保安叔叔您在吗？”她礼貌问询，声音清透，穿破傍晚的空气，越过厚厚的水泥墙。　　　　随着窗户咔吱一声打开，保安叔叔探出脑袋。大叔音音调夸张、百转千回地“嗯”了一声。　　　　看清来者是谁，他鼻子一扬，居高临下，黑黑的鼻孔对着她，“苏小爽，客气啊，好久不见。”　　　　苏小爽讶异，这老头好像和自己很熟？　　　　她突然想起自己穿来的第一个早上，就是这个黑鼻孔叔叔铁面无私地在执勤本本记上了她的名字，还以其巨大的嗓门招来了闻风而动的老猥琐。　　　　“好久不见啊。”苏小爽也模仿着黑鼻孔的语调，把“啊”拖得长长的，音量不大，声音意外软萌。　　　　门卫叔叔怀疑自己认错人了，女生五官虽长得和苏小爽有几分相似，气质却着实不太相符。他尴尬地扶了扶自己的鼻子。“我收拾收拾准备换班了，你这么晚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她利落答道：“我想调考场监控。”　　　　黑鼻孔一听，立刻拒绝，“考场监控可不是能随便调的哟。”　　　　“有人指控我作弊，但是我没有，监控也许是我唯一的证据了。”见黑鼻孔不为所动，她强打感情牌，“您就看在我们一年多的交情上……”　　　　黑鼻孔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是真苏小爽啊？”　　　　“好吧，你进来看看吧。”他摆摆手，“不过好像有个教室的摄像头线路接触不良，失灵了，明天才有人检修。”　　　　不祥的预感箍住她的心脏，她紧张地说：“我的考场是理42……”　　　　黑鼻孔叔叔打断她：“听不明白，你还是直接说考场班级吧。”　　　　“呃……”苏小爽从书包里翻出夹在笔记本中的准考证，看了一眼，“高二十班。”　　　　黑鼻孔眼睛微微睁大，滑稽地挑了挑眉：“不会吧，这么巧。出故障的就你考场的摄像头，我也没办法帮你了啊。”　　　　“……”　　　　“如果你想耍什么小把戏的话，最好断了这个念头。”黑鼻孔深谙苏小爽的德行，不信任地看着她，补充道，“我工资很少的啊。”　　　　苏小爽长叹一声，她是招致了多大的仇怨啊。倘若如顾星辰所说，是林瑶偷去了她的笔记本内页，那么她还真是思虑周全，大费周章。　　　　但苏小爽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自暴自弃的人，她仿佛生来就具备无穷无尽的向上的力量。别人对不起她，她也不能对不起自己是不是？把剩下两天的考试考好才是正经事。　　　　她回家后认真地整理了一遍数学错题，默写了化学全章细碎的知识点。夜晚无风，静谧得只有笔尖和纸页摩挲的声音，窗外的梧桐叶不再摇晃，小萝莉仰躺在床，也不敢出声打扰。　　　　第二天的考试科目是数学和化学，苏小爽叼着鸡蛋饼来到考场，身后的女生来得比她要早。　　　　苏小爽戒备地打量着她。　　　　她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刘海齐眉，短发利落，鹿眼清澈倔强。很简单很漂亮，但也透着强烈的个性。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四目相对。女生也看着她，一言不发，随性得像是在打量手到擒来的猎物。　　　　苏小爽开口问道：“是你吗？”但她的话却像抛进大海的石子，杳无音信。　　　　女生并不打算搭理她，视线从她身上移走，悠闲地取出铅笔，在素描本上娴熟地涂抹。　　　　“苏姐，你还搭理她做什么，掉价。”沈童感受到苏姐座位附近的暗波涌动，撩起袖子凑过来，“交给我，让丁哥去办了她。”　　　　苏小爽闻言，眼前自动浮现了血腥暴力的场景，觉得有点瘆得慌，她低声对沈童说：“再说吧……”　　　　沈童自然没有理她，叉着腰冲女生喊：“喂，我警告你，你再敢打苏姐的主意，我包你缺胳膊断腿。”　　　　女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持着铅笔在素描本上迅速移动，不为所动。　　　　“你！”沈童生气，峨眉倒蹙，怒目圆瞪。　　　　……　　　　监考老师是个势利的女老师，化着浓妆，捧着一沓厚厚的试卷，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声音尖细：“大家把所有和考试有关的物品放到讲台上来！尤其是手机！”　　　　然后，她指名道姓：“苏小爽同学在吗？”　　　　苏小爽把手高高举起。　　　　“张主任说了，你搬到讲台旁边考试，免得你做手脚。”　　　　沈童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哼道，“监考还穿高跟鞋，真没有职业素养，回去就举报她。”　　　　倒是苏小爽打消了被二次陷害的顾虑，感激涕零：“谢谢。”说着便迅速把复习资料收拾进书包里，捧着考试用具，心安理得地坐到讲台边上去了。　　　　监考老师打量了她一会。苏小爽眉清目秀，脸蛋白净，马尾利落，眼睛里泛着盈盈波光。　　　　是清纯无害的长相。　　　　她的桌子上摆着水笔铅笔各一支，数根水性笔替换芯，一块橡皮，一包纸巾，一小瓶风油精，一杯水。　　　　是非常好的考试习惯。这样的学生不像是会作弊的人，也不像是会出现在最后一个考场的人。这是女老师心中的想法。　　　　苏小爽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她每天坚持写一套数学试卷，订正后整理成一本错题本，不仅包括不会做的、知识点疏漏的，还包括读错题的、计算失误的。她把所有错因并着正确答案一齐标注上去，完整细致。　　　　苏小爽曾经的高中数学老师说，不要总以粗心为借口安慰自己，一切失误的本质都是对知识的不熟练掌握。她将之奉为圣经。　　　　这场数学考试中，她畅通无阻，并完美地回避了所有失分点。即使压轴题对她而言仍然有些难度，但积累了一定的题量，套路也有些大同小异。苏小爽隐约猜到了答案，把糊弄了一番的过程整整齐齐地写了上去。　　　　写完最后一个数据，交卷铃声响起。没时间检查，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