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刚刚说什么？现在顾星辰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苏小爽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负的二十一亿四千七百四十八万三千六百四十八。”　　　　“……”苏小爽不自觉掏出一面小镜子照照，还是觉得镜中少女面容姣好，没有明显硬伤。　　　　虽然黑历史比较多且富有槽点，但往者不可谏，来者可犹追呀。　　　　苏小爽不高兴地感叹道，“他还真是傲娇。”　　　　小萝莉擦了擦汗，“好事好事，这个数字是负二的三十一次方，恰好是好感度所能存储的有符号型整数数值下限。比起之前负无穷的无法读取状态，如今至少是个有限数字，这已经是质的飞跃，历史性的成就。”　　　　“除此之外，这也说明小主的进步空间很大，随着好感度的增加也许可以有机会掉落更多的消息和奖励。”　　　　“你刚刚说今天是顾星辰的生日？”苏小爽挑惊奇道，“怎么学校这么风平浪静？”迷妹们不应该在学校拉满应援横幅，扛起整个菜鸟驿站的礼物淹死他吗？　　　　“学神的世界你是不懂的……他低调，从来不和身边人说。去年有人通过身份证号查到了他的生日，给他送礼物但却被拒收了，而且他好像很不高兴。”　　　　苏小爽想，他人格也不算扭曲，没有再现小说里冰山男主收下礼物再一眼不眨丢进垃圾桶的惨案。　　　　“顾星辰高冷虽高冷，人前还是很有教养的，极少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所以他看起来不高兴就是真的不高兴，甚至是非常不高兴。”　　　　苏小爽一本正经地说：“不对呀，他不是一直看起来不太高兴吗，我从没见过他笑。”　　　　“男主好感度可读取了，世界掉落了记忆碎片，你把眼睛闭上。”　　　　苏小爽闻言，闭上眼睛。　　　　漆黑的视域中有斑斓的色彩从中心逐渐扩散开来，泛上了时代的陈旧感。但声音清晰可闻，场景真实可触。　　　　她看到了一个攥着白花花试卷的小男孩，试卷上是标红的一百分。他皮肤很白，精致漂亮，身形瘦削。是那种放在人群中就能特别显眼的、像伽倪墨得斯一样俊美的少年。　　　　但是他看起来很孤独，他甚至不用说话，不用看向你，只是直身站在那里，你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和他的年龄严重不符的、蚀骨的孤独。　　　　“妈妈，老师说试卷需要家长的签字。”男孩开口是少年音特有的清润，却缺乏少年的活力，像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在孩子身上看到这种对世间冷暖的淡漠，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偌大的居室陈设豪华，四处贴满暖黄的壁纸，却意外地没有带来温馨。房间里的女人斜靠在床，披散着干枯的长发，面容疲惫狰狞，目光涣散疏离。　　　　女人是男孩的母亲，但其实他很少来这里。　　　　“去找你爸爸。”女人不耐烦地答复他。她仿佛厌倦一切，包括她的至亲血肉，包括她自己。　　　　她不止一切幻想逃离，残酷的现实却不留余地地紧勒住她的咽喉，几欲窒息。于是，她变得烦躁不安，精神颓靡，像沼泽畔盛开着的干枯黑暗的花枝，裹藏危险。　　　　是那种不能持己的危险。　　　　男孩低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却能让人轻易感受到他内心如同灌了咖啡般的苦涩。　　　　“辰辰，你过来。”女人望着他，突然反常地笑，少有的慈祥中隐藏着疯狂与决绝。　　　　她轻轻抱了抱他。　　　　“不要原谅他们。”她说。　　　　话毕，她直直倒了下去，面貌狰狞，有如死神降临。一只标签撕毁的药瓶“啪嗒”一声跌落在地，却没有苍白的小圆片从里面滚落出来。　　　　是空的——　　　　一粒也不剩了。　　　　“妈妈。”男孩看起来很冷静，手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救护车呼啸而过，穿越城市的万家灯火。男孩静默而呆滞地望着街景华灯初上，有雾气在星眸中氤氲。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的母亲在他的面前自杀了。　　　　她爱他吗？她不爱他吧。她把他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然后把他独自留在了这里。　　　　那年，他只有七岁。　　　　色彩褪散，视域渐黑，苏小爽睁开眼睛，心情是不可言喻的沉重。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小萝莉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的童年是被一个绿茶婊给拆坏的，他从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　　　　话音未落，门铃叮铃铃地响起。　　　　“顾星辰？”苏小爽怔怔地望着他，语气是自己都不曾想象过的轻柔。　　　　顾星辰很高，身形颀长。是漫画中少年的完美脸型，深邃五官，还有如墨碳的纯黑眼眸。　　　　他很优秀，优秀得仿佛发着光，让人永远看不见他背后的阴晦角隅。　　　　苏小爽心中徜徉着一丝异样。　　　　“谢谢。”顾星辰把雨伞递给她。他担心明天仍是暴雨天气，苏小爽把伞借给他，若不及时送还，明早她又要淋雨了。他对她竖起高墙，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生日快乐。”她脱口而出。　　　　顾星辰明显愣了愣。　　　　“谢谢。”他说。　　　　“进来坐坐吧？”苏小爽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不用了。”　　　　“大家都是同学，串串门做做客没什么的，你别客气了。”　　　　苏小爽尝试着拉了拉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力气还挺大，顾星辰一个趔趄就跌入了门内。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大门，心想顾星辰还挺聪明，没有傻到像她一样去和门缝较劲。　　　　“……”顾星辰的脊背不自然地僵硬。他知道他不应该呆在这里，他也知道眼前的女生诱人却危险。　　　　只是小小的客厅格外温暖，即使是北欧风的装潢也丝毫不显得冰冷，室内弥漫着烤面包的味道。那种被称作家的感觉，在这里浓度很高，再大的风雨都被阻挡在了窗外，让他喉咙干涩，脚步虚浮。　　　　目光移向墙壁上挂着全家福，男人俊朗，女人俏丽，小女孩笑容洋溢，粲若繁星。　　　　他礼貌地问：“叔叔阿姨还好吗？”　　　　“挺好的，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但苏小爽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伤害他，赶紧补救说：“还没吃饭吧？我也饿着呢，顺便给你下碗长寿面，做个生日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