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这是苏小爽的字吗！”老猥琐“啪”地一声把苏小爽的语文试卷拍在办公桌上，额角暴起的青筋剧烈跳动。他不相信苏小爽能凭自己的本事考出这样的成绩，笃定她是在背地里耍阴招。　　　　“张主任，虽然苏小爽的字比以前写得清爽不少，但从笔法轻重来看，这确实是她的字……”十五班的语文老师是个去年才来到青榆的年轻老师，她胆怯地低着头，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惹怒了盛气凌人的领导。　　　　老猥琐鼻腔里逸出一声冷哼，转头问向徐斌：“徐主任，你确定你出的物理卷子没有泄过题？”　　　　“张主任，压轴题是我从往年物理竞赛里摘的。”徐斌永远温和地微笑着，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还有英语！数学！去保卫室掉摄像头！”老猥琐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结果，手舞足蹈，气急败坏。　　　　“我看没有必要吧。”苏小爽考场的监考老师唯恐出什么娄子连累到他的奖金，也发话了，“苏小爽成绩进步是好事，我们应该给差生们一个机会，不应该这样质疑吧。”　　　　“而且，苏小爽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她也许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树她为榜样，带动更多的差生学习才对。”　　　　老猥琐自觉面子挂不住了，气鼓鼓的，脸色臭得像发霉的包子。　　　　苏小爽成绩好了，怎么比考二十七分还让他糟心！　　　　……　　　　“我曰！”陈羽上厕所回来，看见被学委扔在桌上的月考试卷，抓起来就甩地上狂踩几脚。　　　　“我堂堂物理学神竟然只考了四十六分！徐斌那个变态真会玩，简直比老猥琐还猥琐！槽！”　　　　“姐姐，咱们班平均分才三十九好不好，你嚷什么嚷啊。”陈羽杀猪般的叫唤硬生生地打断了邻座胡扬泡上白富美的好梦，他把自己二十三分的卷子随手塞到陈羽怀里，“来来来，帮我撕了！”　　　　“姐你妹，我是你大爷。”陈羽一边回怼，一边“呲啦”一声把胡扬同学递来的卷子撕成两半。他毫不客气地把试卷揉成纸团，转身投向教室后的垃圾桶。“中！”　　　　陈羽得瑟地拍拍手，突然看见顾星辰桌上摆着一张满分考卷。　　　　“卧槽你他妈是人是鬼啊。”陈羽飞身扑向顾星辰，夺过他手里的纸和笔，“你他丫物竞拿了省一声都不吱一下，把不把人当朋友啊！”　　　　物理竞赛的复赛成绩早在国庆节前就出了，只是星期一没赶在放假前，直到今天老猥琐才在晨会上宣布了这则喜报。　　　　顾星辰的男神之光普照大地，女生们仿佛瞬间从月考的死亡中复活过来。　　　　陈羽在心里默默地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我可不想我证书的下场和你物理试卷一样。”顾星辰无奈又无辜地挑了挑眉。　　　　见鬼了，这家伙还有表情。陈羽正感叹，下一秒，顾星辰又回复了一本正经脸：“笔还给我。”　　　　这怕不是世界上最无趣的人了吧。　　　　那就逗逗他，陈羽想。　　　　“辰兄，听说你的语文单科第一被人给抢咯，我想采访一下你此时的心情。”　　　　“那只是个意外。”顾星辰淡淡道。　　　　陈羽见顾星辰难得兴致好，竟有心情搭理他，得寸进尺地扒上他的胳膊：“听说苏小爽英语和你并列，物理和你一样写出压轴，语文还干掉了你，今天的校园头条你俩的名字可是一直黏在一起噢。”　　　　闻言，顾星辰握笔的手突然滞了滞。这的确是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事实——苏小爽变了。或者说，时隔三年，她又变了。　　　　她的变化总是极端得超乎想象，让他有一种难言的窒息。　　　　“你很感兴趣？”顾星辰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高妙——即使今年的物竞刚刚落下帷幕，他以一分之差错过了省队。　　　　“谁不会像你一样装清高——”陈羽嫌弃地摆摆手，“不过，苏小爽这么棒的颜值身材，送上门的话谁会拒绝啊。”　　　　“我也不是对她感兴趣啦，就是想知道你这块死木头什么时候能被妹子撩走。”　　　　“你看咱们班的唐栀，隔壁班的齐芮芮，楼下的小学妹，一个个长得多正，你不会还抱着早恋影响学习的封建思想吧？！”　　　　“不过既然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顾星辰嘛，我觉得你还是投身科研孤独终老比较好，去吧！祖国需要你！”　　　　“要不……大家一起来搞基？”　　　　……　　　　“徐老师，物理就像天书，我看不懂。”苏小爽捏着自己的物理试卷，拧巴着眉头，无辜地望着徐彬。　　　　徐彬还是笑眼盈盈：“你可以每天放学后到502辅导教室来自习，我在那里答疑。”　　　　苏小爽发誓，她一定要认真学习物化生，如果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还赶上徐斌星人出题，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　　　　放学后，苏小爽背着书包来到徐斌所说的502室，推开门，教室里意外地弥漫着一股浮躁的气息。见她进来，来自各个角落的窃窃私语声更加此起彼伏。　　　　“那是苏小爽吗？不会吧，她也来参物理竞赛？”　　　　“你没听说过吗？这次高二物理月考，全校只有她和顾星辰两个人做出了压轴题！”　　　　原来，这里是学校物理竞赛的辅导教室啊。　　　　复赛成绩刚出不久，顾星辰物竞拿了省一等奖，名列全省第九，是榆中今年的最好成绩。遗憾的是，他仍以一分之差与省队擦肩而过。　　　　这意味着，榆中的物竞培训将暂时告一段落，加上月考刚刚结束，大家的压力被释放了不少，也便难以沉下心来投入学习。　　　　竞赛小组还没有进行新学年的招新工作，却有不少高三的学长已经退役了，辅导教室人不算多，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但是，顾星辰却在这里。　　　　他好像是教室里唯一一个仍在专注学习的人——格外惹眼。　　　　顾星辰坐在窗边，长腿弯曲，黄昏的暖橙光线勾勒着他精致的轮廓，整个人都意外地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他神色淡然，如同一片没有波澜的海。　　　　水光潋滟晴方好，就是这样一种，给人分外宁静和美好的感觉。　　　　物竞辅导教室坐着的学生们多是各个年级的佼佼者。在在座者的心中，顾星辰不仅仅是榆中的校草，更是他们所仰视的竞赛大牛。　　　　出于敬意，他们没有像图书馆的花痴少女们一样把他包围起来，而是与他拉出一段舒适的距离——　　　　学神气场太强，过于靠近容易让他们体会到被碾压的身心俱损感。　　　　但苏小爽屁颠屁颠地捧着书包坐在他的身后，无所畏惧。　　　　她不是来惹是生非的，她只是觉得这里会比较安静。　　　　沁入鼻腔的是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　　　　视线里的蓝白校服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好像总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条不紊，精致完美。　　　　任何人的闯入，仿佛都会破坏其原有的规整和秩序。　　　　苏小爽心有不甘地努努嘴，知道你学霸，你厉害！　　　　她从书包里取出物理试卷，准备订正。抓着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半天，却发现没油了。　　　　苏小爽正想用笔头戳戳顾星辰的背，徐斌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潜到她身旁，投以格外温柔的目光。　　　　顾星辰是明年物竞金牌的种子选手，怎么能给这个有几分姿色的黄毛丫头耽误呢？　　　　“苏小爽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老师。”我只是想借支笔，苏小爽委屈地咬咬笔头。　　　　“程阳是高三物竞退役的学长，他也会在这里自习，以后你有不懂也可以问他。”　　　　“好的老师。”她乖巧答道。　　　　徐斌话中的程阳学长和苏小爽的位置隔了一条过道，他听到徐老师提及他的名姓，抬起目光，原来是名扬榆中的苏小爽学妹。　　　　没想到关乎她颜值的传闻一点也不夸张，苏小爽本人竟然真的这么漂亮。　　　　她的身上却找不见任何谣言中的乖戾性情、风尘气息，清纯干净得像一束沾着未晞晨露的百合花，让程阳情不自禁地过滤掉了流言蜚语中所有负面的部分。　　　　他关切问询，声音极富磁性：“学妹，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学长。”　　　　“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好的学长。”　　　　“那我先学习了。”　　　　“好的学长。”　　　　看着程阳的脑袋转回了原来的位置，苏小爽准备继续拿笔戳顾星辰。只是笔还没触碰到他的校服，就被徐斌温柔的笑容给怼了回去。　　　　徐斌的笑也太瘆人了！　　　　她很无奈——只能改戳隔壁的程阳：“学长，我想借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