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之回到山庄已是子时,山庄内灯火通明,显然是没人敢睡。 先去东厢看了凉风,见她的被子盖的整齐,掀开她脚上的被子,看见包扎得完好之后才把被子又给她盖好。 把风吟放到剑架上,陆行之走出屋子,阿言在他身后把门轻轻关好,小声道:“四阁的人早在议事厅等候庄主多时了,庄主要移步前去吗?” 陆行之走了两步,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没有回答阿言的话,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月光的照印下眸色越发深沉。 “让他们回去,我现在没空刁难他们。”他转身朝长风阁走去,阿言领命,退下先去了议事厅转达陆行之的口令。 阿言走进议事厅时便看见这四位阁主都有些焦躁地坐着,上去福了一礼道:“庄主让四位阁主都先回去,这天也够晚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秦屿调笑道:“我猜这肯定不是原话,阿言莫要宽慰我们了,陆行之哪是个早睡的主?” 阿言无奈的看了秦屿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秦阁主尽会打笑奴婢,庄主的原话是……让四位都先回去,今晚没空刁难你们。” “这才正常。”秦屿哈哈大笑,先离开了议事厅。 绿里呼出一口气,“先回去睡吧,师妹你把凉风的脚医好,顾莹这边我和她一起担着,你多宽些心。” 绿葶看了绿里一眼,朝他笑笑,又对顾莹说:“凉风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庄主一晚上说不定气就消了,再说了,庄内不是来了一个那什么若音姑娘,说不定没空管我们。” 顾莹点头,这一次失误对她打击很大,没想到在这么小的一件事上出了差错,幸好凉风平安回来,她对绿葶道:“明天你去帮她换药的话带上我,我要和她说对不起。” 三人离开议事厅,陆绝山庄的灯火一处一处息下来,陆行之却坐在自己的书房翻阅着书籍。 他的心烦乱,只有看书才能平息得下来。 有侍女在一旁提醒:“庄主,已经很晚了。” 陆行之放下书揉揉脑袋,摆手让她退下,“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守夜了。” “是。”侍女退下,留得陆行之一人在这寂静的书房内沉思。 凉风内力不纯他一直都清楚,虽有办法为她解,但是她现在还太小。 怕她对自己失去信心,陆行之一直为此时头疼,为何要一时冲动把她派出去执行任务,让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要什么他给什么,这样不是很好。 一夜很快过去,凉风醒来时看着头顶熟悉的帐幔,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昨夜她还在做梦,梦见她一人在深山老林里行走,没有尽头。 随后便醒来,看见眼前的一切,她如负重释般的笑了。 有侍女进来,看见凉风醒了,问道:“小姐醒了,要命人送些吃的过来吗?” 凉风撑起身子坐起来,她问:“寒儿姐姐,庄主回来了吗?” 寒儿连忙走近,在凉风背后又垫了几个绣枕,让她好好躺下,才道:“庄主子时回来的,过来看了你之后才回去的。” 在她们眼里,凉风绝对算得上是庄主这么多年第一次认真对待过的女子了,这女孩子娇俏可爱,为人随和,很是令人喜欢。 她和阿言本来都是一起服侍陆行之的,被派到这边来之后原本不爽了一段时间,但是见凉风没有丝毫架子,很是纯良,十分礼貌的叫她姐姐,寒儿对她的服侍也渐渐认真仔细起来。 凉风很是乖巧的点头:“我还以为能撑到庄主回来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寒儿笑笑,为她洗漱完毕,准备出去端些吃食回来,一开门却看见陆行之站在门口,她连忙福了一礼,站在一旁。 凉风刚打了一个哈欠,捂住嘴巴,擦擦泪珠,再一抬眼就看见了陆行之。 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庄主。” 陆行之“嗯”了一声,走进来坐在凉风旁边道:“昨晚很晚睡的?” 凉风摇头:“没有,本来想等你回来,但是一没忍住就睡着了。” 陆行之抬手摸了摸凉风的小脑袋:“困了就睡,脚上没什么大事吧。” “没有,绿葶说幸好那时候道长为我正了骨,要不然拖到现在救治怕是会留下遗症。”凉风想起那位了尘道长,好像还没有和他说声再见就走了,有些无奈地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和救我的那位道长说声谢谢,就这么走了,真是有些不仁义。” 陆行之抚摸凉风脑袋的手一顿,收回手,“我已经帮你说了谢谢,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想了。” “啊?那好吧。”凉风突然靠近他,扯着他的袖子问:“可是我没有完成任务,会有惩罚吗?” 她有些慌张,陆行之安抚她道:“和你没有关系,是顾莹的消息有误,九华那边我已经派人都解决了,现在你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庄,都陪着你可好?” 凉风兴奋地点点头道了一声“好”,把头靠在陆行之的手臂上,唇角掩饰不了的笑意。 阿言和寒儿对视一眼,皆露出笑容,阿言上前一步道:“庄主来了这么久,这粥都快凉了。” 陆行之这才想起过来是要干什么,他轻笑一声:“尽会撒娇,把早膳吃了。” 凉风直起身子,接过阿言递过来的粥,一口一口吃着。 陆行之看着她娇润的红唇,眸色越发深了,见她吃完,接过阿言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凉风的嘴,随后道:“庄里还有些事,我要去处理,你若是闲着无聊就让阿言去拿两本书给你看。” 凉风点头,目送陆行之离开,她重新靠着,歪歪头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我怎么感觉……庄主对我比以前更好了。” 看着凉风这茫然的小眼神,寒儿没忍住偷偷笑了,凉风撇嘴问她:“笑什么呀。” 寒儿答道:“凉风这样好生可爱。” 凉风觉得这话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对她说过,只不过她想不起来,她弯起腿看着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脚踝,很是沮丧。 “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地啊!”她抱怨了一声之后悄悄地问寒儿:“寒儿,我之前藏的那些话本呢?” 寒儿知道凉风的意思,转身回头看了看,把门悄悄关上,在一个角落的屉子里拿出三本话本,给了凉风。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凉风拿了一本话本,又递给寒儿一本,寒儿偷笑着接过,二人就这样津津有味的看起话本来。 陆绝山庄,有人欢喜有人愁。 议事厅,陆行之坐在主位上听着绿里的汇报:“我手底下的人去九华原本打算端了那武氏的贼窝,却发现有人比我们提前了一步。那里面七十三口人全被抹脖杀死,和凉风的手法有些相似,不过从剑口能看出不同。目前查不出究竟,现在已经记录在档,那边的痕迹我们也都消磨掉了,以绝后患。” 陆行之坐着不动,手抵着唇,显然是在沉思,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及莫名其妙出现的了尘和他为何要布下阵法,一切都是谜团。 “真武的那个了尘道长,秦屿你多看着点。”陆行之终于发话,“他救了凉风,我让他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你,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秦屿道:“好。” 陆行之眼风一转,终于是看着顾莹:“你为何消息不准?” 顾莹知晓终于到自己了,她连忙站起来,“是我失职。” 陆行之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是话本看多了所以失职?” 顾莹没想到陆行之突然会提起话本的事,她愣了一下,原本想嘴边酝酿好的一套解释词措瞬间止住,“啊?” 陆行之站起来,手中的折扇拍了拍手,又指了顾莹一下,“以后不要再给凉风看那些话本了,罚你一年月钱,今后做事谨慎,容不得你再失职。” 顾莹没想到此事如此轻松的就过去了,她连忙跪下道了一声“是”。 她把手上的卷轴递给陆行之,“武氏族谱皆在此,请庄主过目。” 陆行之接过瞧了一眼,冷哼道:“这七十三口人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陆行之总觉得此事不简单,可是顾莹这里又没有东西继续查下去,难道此事真的就此作罢? “凉风的腿几时能好?”陆行之把卷轴放在一边,又看向绿葶。 绿葶轻笑,显然志在必得:“半月足矣。她和我说是一个道士,也就是那个了尘,见她崴脚把她背到一个茅草屋后又帮她正了骨,还说这道士要去化清寺送信所以才暂时离开的。” 她本来是说着好玩,但是见陆行之逐渐阴沉的脸色,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绿葶算是说在点子上了,一个道长会去那些住着和尚的寺庙送信?”秦屿接话,“这了尘真是奇怪,我派人去真武瞧瞧,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陆行之看快到午时,“嗯,绿葶下午记得去看看凉风,你们若有什么其他的事就来东厢找我,这段日子我都会留在庄中,外面若有事就先帮我推了。” 四人面面相觑,怎么就直接去东厢了,那不是凉风住的地儿? 陆行之刚准备离开议事厅,一个人向风一样跑进来,陆行之本来以为是凉风,所以站着没有动,待那人抱住他时他才反应过来,凉风现在在东厢躺着,哪有这样的精力。 一股脂粉味道扑鼻而来,那人松开陆行之,看着他的眼睛里皆是委屈的神色:“行之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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