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太坏了!    沈悠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林怀远的对手,随随便便就被他给带沟去了,偏偏掉进沟里时不知不觉,待在沟里时还挺心满意足。    她这么蠢的吗?  沈悠羞耻得简直想转身就跑。    琴房外咚咚的敲门声解救了无限纠结中的沈悠。    保姆探头进来:“林先生,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吃吗?”    午饭?  沈悠一惊,拿出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过得这么快!    还有三个老爸的未接电话,最后一个是两分钟前打的,调静音没听到。    直到这时,她才猛地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过来教古琴的!    “可以”林怀远对保姆说。  “林先生”沈悠站起身:“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课程从下周开始算吧,都这个时间了,我就不打搅了。”    刚才都冲他发小脾气了,这一会儿又变成了“林先生”,林怀远暗叹了口气,问她:“有急事?不急的话就一块儿吃吧。”    沈悠晃了下手机,解释:“我爸过来接我了,就在小区外面等。”    说完,才猛地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还要爸爸接送,说出来跟没断奶似的。    林怀远确实有点吃惊,这会儿才意识到,现实中的沈悠虽然比书中年龄大,但也只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甚至可能还没“断奶”,想到这,又想到刚才那一声声扎心的“您”,神色一时复杂起来。    “那我就不强留了”林怀远神色晦暗不明,看着沈悠从矮几上拿起链条包,又补了一句:“以后不用跟我太客气,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顶着沈悠不明所以的目光,又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加了句:“说起来,也算······同龄人。”    沈悠惊呆了,戳在原地看着儿子都三岁了的同龄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啊,好。”    同龄人······  沈悠出门后盯着脚下的鹅卵石路,这位同龄人的脸皮可真厚啊!    沈杰果然已经在小区外面等了,敞着车窗看她跑过来,不说话,也不开车。    沈悠上车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老沈同志,你怎么了?”    “能怎么着,变成望女石了呗”老沈终于扭头看她了:“我跟你妈都以为你要在有钱人家里吃了!”    呦,看把老沈同志给酸的。    “哪能?”沈悠哄她爸:“就是满汉全席,我都连看都不看一眼,哪有爸妈做的好吃啊,您老说是吧?”    沈杰终于发车了:“臭丫头!你乐不思蜀我还不知道?”    “不能够,我这就是替您先踩踩点”沈悠继续贫:“这的大平层还真不赖,等我有钱了,先给你来一套。”    老沈高兴了,美滋滋的。    沈悠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老沈同志,我对不起你!”    回到家,心满意足地吃光了她妈做的菜,就在沈杰去厨房刷碗的空档,她们小区的“嘴碎之王”张大妈来了。    张大妈自从居委会退休后就整天无所事事,开始专注于家长里短,不过他们家本来不是重灾区,毕竟爸妈都在物理研究所工作,两书呆子,没多少可八卦空间。    要不是她一个名校毕业生找不着工作整天蹲在家里,张大妈几乎都不来她家“送温暖”。    张大妈看到沈悠就是眼睛一亮,一脸“可算逮到你了”的兴奋之光。    “······当初你就该学物理,再考个公务员”张大妈坐在中式实木转角沙发上口沫横飞,指点江山,丝毫不看别人脸色,把“交浅言深”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说的那什么万安医疗啊,可真没听说过,哎,也算你倒霉,好好的突然就昏迷那么长时候,错过了找好工作,不过年轻人嘛,奋斗两年也好,正好这期间考个公务员,到时候让你爸妈帮忙找个好差事。”    沈悠恨得直磨牙,气她说话损,不给人留面儿,心道,你这辈子,除了附近几条街道,还听过什么?    她妈许唱晚向来不喜欢家长里短、鸡零狗碎,尤其是跟张大妈这种人,根本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想多管。”  张大妈张口就要长篇大论:“孩子大了那也是孩子,哪能不管?由着年轻人瞎胡闹·······”    沈悠眼看着许唱晚都揉太阳穴了,赶紧截住话头:“对,您说得对,我是得考个公务员,现在实习工资就七千,我哪儿够花啊。”    张大妈明显惊讶了一下,接着眼珠一转:“呀!实习工资还不低,挺辛苦的吧?上班地点是在哪儿啊?”    张大妈跟当初的沈悠一样,潜意识里认为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应该就是在高新区或者科技园有几栋办公楼,属于工业园区的那种。    里面上班的人就算不是每天灰头土脸的,那至少距离市中心应该挺远,上下班能累死个人。    入套了!    沈悠摆着尾巴,开始装.逼:“能在哪儿啊,就在九源城,环境就那样,工资那么点儿不说,还每天九点就上班,我都起不来,困!”    九源城,海城CBD,没不知道的。    张大妈酸了两句:“日子还长着呢,年轻人要沉住气。”说完,不欲多待,起身要走。    沈悠笑了,扬声:“那必须的,气沉着呢,气沉丹田!”    张大妈一脸“看把你给能的”,走了。    张大妈刚走,沈杰和许唱晚两人就全都看着沈悠乐。    沈悠知道这两人什么意思——没必要理会别人怎么想,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跟张大妈那种人撕扯,犯不着。    她也觉得自己的事跟张大妈说不着,但张大妈要只针对她就算了,可这里面还牵扯到爸妈了,不怼人一顿,她咽不下这口气。    许唱晚开她玩笑:“我闺女还真不像我们家人,倒像是周家的,这口才浪费了,合该去云笑馆说相声。”    回回这样,开个玩笑都能往周笑天身上扯,沈悠都脸红。    她哪能不知道许唱晚想什么呢,一下被惹毛了:“你说你一个中老年妇女,整天就想着拉媒保纤!”     许唱晚不如沈杰气度大,不笑了,扭头跟沈杰告状:“杰哥,你闺女说我中老年妇女!”    沈杰的眼睛很多年前就已经瞎了,这么多年净睁眼说瞎话了:“胡说,我们晚晚还是个美艳少妇呢!”    说完,两人开始旁若无人。  “讨厌!”  “我说真的你也不信?”    ······  沈悠再一次被辣着了眼睛,生无可恋的转身走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这两人早晚有一天把她给腻歪死。    爱的结晶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她就一爱的赠品!    许唱晚隔着门念她:“我晚上叫了小天过来吃饭,你别睡啊,没准他一会儿就到了。”    沈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有点晕:“你这人,怎么厚此薄彼呐,默儿呢?”    可把许唱晚又气到了:“就会冤枉我,我叫小默了,她要出去跟朋友玩,不信你问她!”    沈悠一把拉开门,抱住转身要走的许唱晚,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哎呦,我家太后这是生气了,小的在这儿给您认错了,不气不气,长皱纹就不是美艳少妇了。”     “去你的!”许唱晚一巴掌拍她胳膊上:“把别人对你的好写在沙滩上,把别人对你的坏刻在岩石上,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行吧。  沈悠在她妈面前根本没啥节操,依然嬉皮笑脸:“合着我就是一小没良心的呗!”    “你还知道啊”许唱晚瞪她,抬手替将她鬓角碎发勾到耳后,又啪地抽她胳膊一巴掌:“一大姑娘家家的,整天蓬头垢面,赶紧回屋收拾收拾自己!”    沈悠半鞠一躬:“得嘞,小的这就去!”    沈悠又回屋了,根本不想收拾,她跟周笑天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笑出鼻涕泡的样子都见过,有什么可收拾的?    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玩手机,发现微信上有几条新消息,回来后一直没看手机,现在才看到。    是临走才互加了微信的林先生发来的。    第一条是:到家了吗?    接着是一张照片,手抄版减字谱,上面还配了简谱。    沈悠把琴谱放大,看到最上面的《永归》两字时,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她虽觊觎这首曲的琴谱,但也没好意思张口从林先生要,毕竟有些琴派的某些琴谱确实不外传,规矩,她懂。    而且林先生也说“师门不外传了”。  这还真是说一出是一出,不过也真够大方就是了。    赶紧保存照片,回复信息后又发一个感天谢地的表情,这才细细看起来。    这林先生应该练过很长时间的行楷,字体严谨俊秀,笔锋却凌厉,跟他温文俊美的外表不太像,不过说起温文儒雅,也不一定,且不说上午那些略显暧昧的玩笑话,就是第一面那狂犬病的样子也跟温文没半毛钱关系。    神奇的人。    沈悠一看起琴谱来就物我两忘,也没心思琢磨林先生神不神奇了,细细看了两遍后开始心痒难耐,跑到琴房根据之前听到的旋律试弹了几遍,节奏顺倒是顺下来了,但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  应该是哪处细节没处理到位。    又或者是因为琴意体会不深。  琴意啊······    沈悠开始后悔因为一时窝火,没听完这首曲的典故,要是能知道完整的典故,琴意总能领会的深些······    下周过去教琴的时候,一定得请林先生当着自己面再弹一遍,还有完整的典故。    想到这,沈悠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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