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女知青。”大队长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小高啊，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要女知青，可是上边分配下来的，咱们就得完成任务啊。行了，先这么定，会后我们再商讨这个问题。”　　　　其他人一脸幸灾乐祸，女知青意味着啥，包袱哟。　　　　有文化是有文化，可惜啊，干农活的时候帮不上啥忙，有时候还帮倒忙，还得给她工分。　　　　而且，这女知青之间总容易出现矛盾，各种矛盾，还有男女关系上。　　　　总之，两个字，麻烦。　　　　但是对于一些心里有想法的干部，就不一样了，而是羡慕嫉妒恨。　　　　会后，大队长亲自叫了高修来谈话，就是怕他心里不高兴。　　　　“来，喝点糖水。”大队长端了杯水递给高修。　　　　“好。”高修接过后，脸色柔和了一些，他倒是不在意那么点糖水，而是在意大队长的态度。　　　　叹了口气，女知青就女知青吧，如果她来了铁牛村弄出了什么幺蛾子，他有的是法子治她。　　　　“小高啊，你也知道，这些年往铁牛村里送的知青都是男知青，都是现成的劳动力，其他村的村长有的都有意见了。我本来也不想给你村里安排，但是上面要来检查了，咱也不能太例外不是。要不然，上面该说重男轻女了。这次，就给你村里安排了一个女知青，还有两个男知青嘞。”大队长语重心长地看着高修，怕他误会，说来高修也是有能耐，正经是高中生毕业呢。　　　　在城里还认识不少人，也帮了他不少忙。　　　　要不是因为高修他妈的原因，只怕高修早就去城里面了。　　　　“大队长说的我明白，您放心，我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高修点点头，表情真挚地看向大队长，抿了抿唇。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也明白现在的形势，来一个也行，好歹算是有个由头了。　　　　陈素月收好东西以后，从小花园里的角落里扒拉出一把被布包着的钥匙来，擦了擦土，还是如同崭新的一般。　　　　随手掖到了兜里，脸上闪过一丝冰冷，随即离开了洋房，往孙家走。　　　　不过，速度却是非常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家属院附近脸上才开始焦急，甚至落了两滴眼泪。　　　　浑身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地，一看就是有什么事儿。　　　　“素月啊，你这是咋了？”周阿姨刚买菜回来，准备去做饭，就碰见了泪眼朦胧的陈素月。　　　　连忙放下菜，关切地拉住了她的手。　　　　“周阿姨。”陈素月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一张小脸上尽是眼泪，看得人好不心疼。　　　　自从崔景嫁到孙家来，陈素月就跟着一起搬了过来，这也有十来年了，周阿姨几乎是看着陈素月长大地。　　　　尤其是看到陈素月脸上满是委屈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觉得一定是孙茜或者是崔景又做什么了。　　　　这个崔景，委实过分，对自己的亲闺女竟然还薄待，抠唆着从前夫留给闺女的钱财给后面的丈夫也就算了。　　　　还逢人就说，丈夫多厚道，我呸。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孙昊什么德行。　　　　幸亏素月有个叔公在那撑着，要不然只怕崔景能把那老宅都卖了给她那小儿子留着，真真是世风日下，做这等不要脸的事情。　　　　“乖乖，别怕啊，有周阿姨在呢。”周阿姨心疼地把她揽入怀里，这么好的孩子，崔景这是要干嘛呀，作孽啊。　　　　她自己两个儿子，没有闺女，所以对陈素月几乎就是半个闺女一般了。　　　　躺在充满母性的怀抱里，陈素月鼻头微微发酸，本来装出来的眼泪，现在也成了真的泪如雨下了。　　　　“是你妈她…”话刚出口，突然她想起来孙家好像是也要出个孩子去下乡吧，按理说这可是孙昊为了升职干出来的事儿，虽然为人不耻，但也确确实实讨了领导的欢心就是了。　　　　不少人家因为他这么一主动，也被点名家里必须有孩子下乡，真真是害人害己。　　　　按理说，下乡的该是孙由孙茜兄妹俩中的一个，孙由又有了工作和对象，估计不会去了，那就是孙茜了。　　　　可是，素月哭得这般委屈，那么…　　　　霎时间，周阿姨的脸色一青，急急得看向陈素月，“素月，你跟阿姨说，你是不是要下乡了。”　　　　“是，阿姨…”陈素月泣不成声，低着头，眼泪吧唧一声落在了地上。　　　　“畜生，他们是故意的。”周阿姨皱着眉头，气得浑身发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那你妈呢？崔景就这么看着？”　　　　“我妈也没办法…”陈素月脸上闪过无奈和失望，眼神木木地看向一旁的树上，自言自语道，“毕竟还有岩岩。”　　　　“我苦命的孩子啊。”周阿姨抱着她，老泪纵横。　　　　“这是怎么了？老周，素月，怎么了？”苏大娘挎着篮子好奇地走上前。　　　　“大娘，阿姨，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我…我家老宅，老宅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房子什么都没了。”陈素月目露绝望和难过，整个人颓颓的，咬着嘴唇很是无助的样子。　　　　苏大娘吃惊地捂着嘴巴，篮子都掉地上了，陈素月家当初可是鼎鼎有名的，不止是她爸爸还有她奶奶，那也是民国的名媛出身。　　　　可以说给陈素月留下来不少好东西，就是崔景这几年去拿的东西多了，也不可能说一下子掏空，那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崔景和孙昊干得吧。　　　　不止她这么想，就是周阿姨也这么想，一脸义愤填膺，“这个崔景，竟然是这种人。素月，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让你去下乡，然后你就无暇顾及老宅。正好，让他们搬空。”　　　　说罢，又道，“你放心，有阿姨在，走，咱们报警去。”　　　　陈素月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跟着她就去了警察局。　　　　崔景还不知道这些，正盘算着女儿离开要带什么东西走，还有…素月走了那边的钥匙该怎么说她才能给自己呢。　　　　虽说现在还早，可岩岩也渐渐大了，家里还有个继子在，怎么说她也要给小儿子存点东西才行。　　　　当然了，女儿那边也不能亏待，过些日子一定要想办法让女儿回来。　　　　老陈留下来那么多东西给女儿，就是下乡了，也吃喝不愁的，而岩岩毕竟是幼子，虽然得孙昊欢心，可到底小啊。家里还有个老大，家产能分到多少呢。　　　　而且只是分一些给岩岩而已，岩岩可是素月的亲弟弟，岩岩好了对素月也有好处啊，毕竟是亲兄弟，这么想着崔景心里也安心了不少，开始安安心心包饺子。　　　　家里虽然富裕些，可也到不了隔三差五就能吃饺子的境地，也是觉得素月要走了，给她做点好吃的。　　　　孙茜拿着一堆东西从门外悄悄走了进来，一副做贼了的模样，看到客厅没人，才安心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开开心心地看了看自己刚才的战利品，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一会儿摆弄摆弄自己的新衣服，一会儿吃块糖的。　　　　把自己以前想买没买的东西都给买了，能不开心么。　　　　抱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孙茜只觉得自己幸福到炸了，整个人心里甜滋滋的，就好像喝了糖水儿一般。　　　　然后从兜里掏出那个布包，叹了口气，数了数有些沮丧，本来只是想花一点点的，没想到花了23块二。　　　　把剩下的钱和票掖了回去，嘟了嘟嘴，心想：这些本来就是自家的钱财，自己花点怎么了，这不是还给她剩下那么多呢。　　　　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睛转了转，一会儿得找个机会给她送回去。　　　　应该还没发现，悄悄送回去，就算发现了也没差很多，估计陈素月也不好意思四处嚷嚷吧。　　　　“砰砰砰。”大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