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窦妙又要相亲了，不过这回不是白璐璐女士介绍的奇葩。　　这回是她自己不顾性命危险要去的。　　　　昨天张法华无意间提到有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要开生日宴会，是他们的恩师，平时玩得好的几个朋友也都会去，希望能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顺便感谢她照顾阿善的恩情。　　　　当然这些窦妙一句都没听进去，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只因为俞榭也在。　　　　“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　　她猛地拍了自己一掌，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豆苗]：第一次正式见面，穿什么会给人留下好印象？　　[赛男]：不要太夸张就行了吧。怎么，你又相亲？　　[豆苗]：只是一个生日宴会啦，去的人应该也不少。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多米]：他如果喜欢你，你就算穿犀利哥同款去他也喜欢你。　　[豆苗]：多米姐怎么了？　　[赛男]：让个劈腿的渣男甩了。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多米]：是我甩的他！听姐的，这辈子好好做人，下辈子千万别做个渣男。　　[豆苗]：什么意思？　　[赛男]：渣男连人都不算嘛。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多米]：别拦着我，我要去参加世界大胃王职业联赛，看老娘特么拿个第一名的金牌回来扬眉吐气……　　　　之后微信群里叮铃叮铃的窦妙也没心思看了，她看向窗外，几只麻雀飞到窗口的柚子树上梳理羽毛，叽叽叫着。　　它们仿佛在轻声发笑，笑她有如一个傻子。　　　　真到了约定的日子，几人碰头的地点就在张法华家楼下，此刻已经聚集了好几辆豪车，占据了老小区狭窄的小路。　　三名戴墨镜穿着昂贵西装的青年靠在车边，人手捏着根冰棍舔着，那华丽的画风和这陈旧的老年社区合起来颇有戏剧性。　　　　不远处几个大爷在树荫底下象棋，大妈们围坐在一起摘野菜唠嗑，健身器材上孩子跑闹着呼喊，丝毫不受这炎热天气影响。　　　　孙凯看着一个推脚踏车卖粘玉米的阿姨在面前走过去，犹豫要不要再买根玉米啃。　　“你这小区挺不错的嘛，有意思的事情那么多。”孙凯含糊不清说道。　　　　宋艺林把木棍丢进垃圾桶，抽了张湿巾擦手：“俞榭呢，他真肯来？这不是他的风格呀。”　　张法华看了眼手机：“他说一会直接去教授花园，露个面就走。”　　两人唏嘘：“他是真的不解风情，放着董小姐那么漂亮的美女也不动心。”　　　　宋艺林目光一转：“你昨天说的是真的？今天有位美女要介绍给我们？”　　张法华看了眼手表，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别打歪主意啊，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你敢动她，地藏王菩萨会托梦给你的。”　　宋艺林：你特么还敢再恐怖一点？　　　　“不好意思久等了！”　　听到声音三人回头，见楼道里小跑出一名年轻女子，她充满活力的如同一只小白兔，正是窦妙。　　“怎么了，是我穿的很奇怪吗？”她见三个男人都盯着自己，莫名紧张。　　“没有没有，窦小姐今天非常漂亮，我们出发吧。”张法华帮她打开车门。　　“这两位是？”窦妙见旁边虎视眈眈的两个陌生男人。　　“一个姓孙一个姓宋，不用介绍了，他们不重要。”　　“……”　　　　启程以后，张法华和窦妙同车，他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眼后视镜，心想：电灯泡可真多啊……俞榭你要挺住。　　　　董教授是尚城当地一所重点大学的院士，也是很多成功人士的授业恩师，一个生日就请来了几乎所有尚城数得上名头的人。　　　　“俞榭回国以后曾在他那里学习过一段时间，我们四个都是董教授的学生。”张法华给她解释道，“去的人起码有一百多个，所以你不用紧张，一会就随意吃喝就行了。”　　窦妙点点头，捏紧了手包，再怎么样她也不敢随意吃喝的。　　　　大约四十分钟车程过后，他们来到一片环境优美的别墅区，停车场恍如豪车车展。　　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宾客众多氛围也比较轻松，张法华三人带着窦妙进去，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俞榭说他在二楼，我上去找他。”张法华走了，孙凯顺手拿起一个小蛋糕吃起来，宋艺林端了杯果汁递给窦妙。　　“张法华那个老东西不肯介绍，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孙凯闻言也回头：“你多大了？成年了吗？”　　　　窦妙哭笑不得，你们是不是对圆脸有什么误解？　　稳住内心小人反身转体翻腾两周半的喜悦，窦妙装模作样地解释：“没有啦，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真看不出来。”　　“你和张法华是怎么认识的？……”　　“你好可爱。”　　　　俞榭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穿着浅粉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他两个朋友中间，笑靥生花，连面颊都染上粉红色，像是美女与野兽们的组合。　　　　“哎俞榭你来了啊。”孙凯看到他伸手打招呼，然而对方根本没有搭理他，长腿一迈，从他脚上跨过去，直接坐到了窦妙身边。　　原本其乐融融的沙发座忽然多出一块冰山，气温骤降至零下，氛围不可谓不尴尬。　　　　俞榭看到桌上吃剩的食物，眼珠一转看向孙凯，“吃饱了吗？”　　后者噎了下：“饱了……”　　　　另一边的宋艺林整个人如遭雷击。　　Jesus!　　早知道这姑娘是俞榭的目标，他哪敢问那么多啊……当下把窦妙贴上了“高压电危险”的标签。　　　　“咳咳，大凯走我们去给董教授送礼物去。”想着想着，宋艺林一把捞起孙凯的领子。　　“啊，可我不想和你去！我俩成绩最差，董教授每次都没有好脸。”　　“挑你个皮皮虾，倒数第一没权反驳！”　　两人骂骂咧咧走远了，张法华也寻了个由头离开，到最后座位上只剩下了窦妙和俞榭二人。　　　　她略微紧张得拉了拉裙摆，因为沙发的形状问题，俞榭坐在她旁边，长腿直接顶到了桌子边缘，像一个封锁了的包围圈，而她就在这天命圈里赤手空拳……　　　　“孙凯是尚城本土房地产企业的公子，宋艺林的父亲是前任市委，母亲是心内科知名医生。”俞榭忽然说话，窦妙一愣。　　她不可自控地抬头看他，入眼是一张冷淡的侧颜，他并没有转过头。　　　　“张法华的父亲是辉钢集团董事，太爷爷曾经得过开国勋章，一家都是佛学爱好者。”俞榭面不改色向她介绍自己身边的人，语气正常得仿佛两人熟悉了很久。　　　　窦妙心头砰砰跳，也没听进去多少。　　他好像很喜欢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得像尊雕塑。两人间距离这么近，窦妙能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她发现原来他的睫毛有那么长，漆黑又浓密。　　　　她出神地看着，俞榭忽然低头，两人目光相碰。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位老教授的生日宴会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们几人在送了礼道过祝福之后就离开了，也大约是孙凯几人一直吵着要去吃饭的缘故。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的时候他们一行五人竟然坐的是一辆车。　　宋艺林充当司机，俞榭坐在副驾驶，她和孙凯张法华挤在后排……然后三辆豪华空车跟在后面当随从。　　非常诡异的组合。　　　　之后，她以为富二代们的聚会地点会很高级，然而发现就是很普通一家私房火锅店。　　他们找了一个包间，孙凯坐下就开始吭哧吭哧点单。　　　　“窦小姐能吃辣吗？”宋艺林问道。　　她想了想点头：“能的。”　　“那好。”孙凯招手，“麻烦把刚才的微辣全部改成重辣，先上一盘烤尖椒，要变态辣的。”　　窦妙笑容僵在脸上，她现在心里是真的很火辣。　　　　吃饭的时候，他们四人一人一套餐具，锅底就是常见的井字格，唯独俞榭一人。　　他面前铺着自己专用的餐巾、一次性桌垫，连餐具都是店里给他常备的。　　　　“一会他还要自己独用一个锅，你别管他自己吃就行了。”孙凯嘴里囫囵吞下个丸子，随口说道，宋艺林在底下狠狠给了他一脚。　　“你踢我干嘛？！”　　“我踢你了吗？我踢蚊子呢，嗡嗡嗡叫个不停。”　　　　窦妙知道俞榭有洁癖，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他虽然和他们坐在一桌，但是却好像隔了两个世界，他不怎么吃菜，好半天也不见他动筷。　　原来张法华说的没错，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饭间窦妙一直在默默注视俞榭，忘记了其实自己不太能吃辣，现在肚里感觉火烧火燎的，像有座爆发的火焰山。　　　　“现在还早，我们去KTV吧。”孙凯提议。　　“对了豆苗，听说你妈妈是歌手，给我们亮一嗓子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