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海岸线走了几日,在黄县附近的海域,陈雨率领的“缉私船队”没有截获苏大牙的线人所说的船队,倒是碰到了两条中等规模的商船。

苏大牙凭借经验断定:“这样手面不大的船队多半是地方豪绅,为了跑一趟多赚银子,船里塞的货物不会少,但是随行的护卫不会请太多,背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人物。”

居然一上来就捏到软柿子了,陈雨打起精神,下令:“靠上去,贼不走空……啊呸,这次要来个开门红,这第一笔买卖一定要做好了。”五条海盗船立刻成扇形围了过去,让对面的船进入了包围圈,无路可走。

赵传宗是天津卫土生土长的人,本来只是中等家境,后来因为偶然的机会,跟人出了几次海,尝到了海贸的甜头,也摸透了海贸的路数,用全部家当购置了一条船,载满货,跑了一趟日本,从此迈入了海商的门槛。生意也慢慢越做越大,船也变成了两条,手下的人也越雇越多。

这次他装满了两船丝绸和瓷器,再度前往日本,这一次买卖做完,他就可以把船扩大到三条,载货能力又可以上一个台阶。本来从天津出发,一路都很顺利,既没有碰到海寇,也没有碰到客串海寇的同行——或者是他满船的水手让同行望而生畏,放弃了临时扮演海寇的念头。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到达长崎,却不料在山东海面遇到了五六条大船,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

甲板上的伙计们顿时忙碌起来,取弓的取弓,拿刀的拿刀,到处一片鸡飞狗跳。混乱中,赵传宗却心情凝重地盯着对面,一两条船或许还能拼一拼,五六条大船,今天只怕逃不过此劫。他心里很是纳闷:往日在卫所、州府密集的沿岸,很难碰到这么大规模的海寇,那些家伙大多在远离陆地的深海活动,今日这是那一拨人不讲规矩呢?

这时望斗上的水手大声喊:“大当家的,对面不是海寇,是官兵!”

赵传宗精神一振:“你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旗子上面写着‘威海水营陈’。”

谢天谢地,总算不是海寇。赵传宗松了一口气。官兵虽然也会敲竹竿,但比起海寇杀人夺船、血本无归、命丧黄泉还是要好的多。他下令:“保持戒备,没我的命令,不准动手。”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与官府对抗,吃点小亏也就算了。

悬挂着威海水营旗帜的大船靠了上来,紧紧贴住,对面有人高喊:“威海水营例行检查,所有人退后,不得干扰,否则视为海寇,格杀勿论!”

几张跳板搭了过来,几队官兵手持长矛跃上跳板,一个接一个跳到了这边甲板上。船上的伙计没有赵传宗的命令,都不敢抵抗,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腾出地方。

一名手脚麻利的老者从官兵之中站出来,大声说:“奉登莱巡抚之命,巡查山东洋面,凡无朝廷‘由引’私自出海者,以倭乱论处!赶快打开舱门,让我们检查。”

赵传宗脑中“嗡”的一声,暗叫糟糕,百八十年没人提起的海禁政策,居然被当地水师奉为圭臬,这下麻烦了。对方要“由引”,他又上哪儿弄去?整个天津卫出海的人都没有这玩意。

看着官兵杀气腾腾地打开了舱门,赵传宗没了主意,手紧紧抓住船舷,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对方是官兵,而且人多势众,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干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