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陈雨坦诚相告:“下官不敢隐瞒军门,救下这些夷人并非打抱不平,而是为了铸炮。”

“铸炮?”朱大典有些错愕,“你可知道一门大炮要几千两银子?孙初阳在登州经营几年,在兵部、户部多次化缘,才攒下了这么点家底,你一个卫所的百户,饭都吃不饱吧,居然想要铸炮?”

“嘿嘿,下官如果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也就不敢有这个奢望了。”陈雨狡黠一笑,“启禀军门,下官在威海卫做了一点小买卖,手头还算略微宽裕……”

“就算有点闲钱,对于大炮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朱大典疑惑地望着他,“银子的事先放一边,告诉我你一定要铸炮的理由。”

陈雨咳嗽几声,义正言辞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大明内忧外患,北有鞑子虎视眈眈,西有流寇祸乱中原,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也不敢忘记为人臣子的责任与担当。大事我做不了,铸造几门大炮这样的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更何况,孔有德北逃,掳走了工匠和大炮,说不定会流入鞑子手上,到时成为屠戮我大明百姓的利器,却没有同样的大炮可以抗衡,岂不是悲哀?而且,孙军门苦心孤诣研究铸炮的技术,下官实在不忍心看着就这么断了传承……”

朱大典不置可否,说了一句:“少说官面上的话,说重点。”

陈雨的话戛然而止,愣了愣,“老老实实”说:“军门目光如炬,下官便说实话。铸炮不过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想升官……”

朱大典点点头,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又问:“铸炮之后呢,是否献给朝廷?别跟本抚说,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给威海卫铸炮。山东沿海的卫所都只是为了备倭,就算架满了红夷大炮,也不过是日晒雨淋,摆在那里生锈,给谁看?完全是浪费嘛……”

陈雨试探着说:“给朝廷献炮也轮不到下官这样的无名小卒,还得不到多少实惠。要不,铸出的炮,先送几门给军门,拱卫济南城?”

朱大典笑了:“未经朝廷许可,卫所私自铸炮,好处未必有,被追究责任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如果是为了加强山东各州府的城防而铸炮,本抚与思昌倒是可以替你担起这个名义来,上头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陈雨懂了,拍着胸脯说:“只要军门支持,下官不需动藩库一两银子,铸出的大炮,到时候优先送到济南!”

朱大典很满意,这个百户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平叛结束后,他就要回到济南赴任,如果能在济南城布上几门红夷大炮充充门面,也是一大政绩。孙元化倒台,工匠和大炮都被孔有德带走,山东已经没有红夷大炮了,也没有会铸炮的人,若是被陈雨鼓捣出名堂了,功劳完全可以戴在自己头上,这件事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陈雨也很高兴,得到了山东、登莱两大巡抚的支持,不仅可以公开铸炮,在资源方面也会有很多便利,这是个双赢的局面。虽然以他目前的官职和实际控制的地盘、人数,大炮是超前的配置,并不是必需品,但是未雨绸缪是很有必要的,及早掌握铸炮的技术,培养相应的人才,打造一个铸炮、用炮的技术体系,将来需要的时候,就能立刻铸造数量众多的大炮、拉出足够数量的炮兵,而且无须受制于人。

就在两人达成了私下交易后,有不速之客到访,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门口亲随禀报:“军门,御马监高公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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