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人

叶织负责的案子到了关键的时候，这天晚上因为出现了突发情况，她不得已要留下加班。　　　　叶织给肖栩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天可能要回去很晚。肖栩提出结束了要来借她，却被叶织婉拒了。　　　　“我不知道要忙到几点，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如果时间太晚了我就在事务所里凑合一宿。”叶织说。　　　　肖栩在电话里没说什么。　　　　等叶织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看了看手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　　　　虽然事务所里不是没有休息室，但是她还是想要回家。　　　　是的，家。不知从何时起，她对那个属于她和他的地方，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牵绊。那个地方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暂时栖身的房子，而是属于她的家。　　　　叶织伸了个懒腰，长出了口气，起身，顺手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整个事务所唯有她的办公室仍在亮灯，四周一片黑暗与寂静。走在光滑的地板上，可以清晰听见鞋跟的“哒哒”声。　　　　叶织有些瑟缩。她快步地走出门，准备打一辆出租车。　　　　空荡荡的大街一片寂静，唯有风刮过时，地面上掉落的宣传单的轻微哗啦声。　　　　“叶织！”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叫住了她。　　　　肖栩？叶织惊讶的转头。　　　　远远的，肖栩从写着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推门出来。昏黄的路灯灯光从高处落下，均匀地洒在了他的脸颊上，给这个夜晚镀上了一层温暖。　　　　“大爷，我们先走了。”肖栩和之前一直聊天的店主打了声招呼。　　　　“诶，小伙子。买了那么多东西，送你一瓶奶茶吧，给你女朋友喝。”老大爷笑眯眯的，额头上的皱纹形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弧度。　　　　“多谢大爷！”肖栩没有推辞，“不过，她不是我女朋友。”　　　　肖栩笑：“她是我老婆。”　　　　※　　　　肖栩向叶织走了过来，十分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走吧，我把车停在东面的停车场了。”　　　　叶织像被他掌心的温度烫着了般，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在这样的夜晚，四周空旷，几无人声，唯有星点路灯闪烁。整个城市都像是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唯有掌心的温度长存。　　　　在这个时候，她无法拒绝这样的温度。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叶织，你真没种。　　　　肖栩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这么晚了，该饿了吧？我买了些吃的。”　　　　叶织手里握着之前老大爷送的那瓶奶茶，忍不住问他：　　　　“你……你一直都在等我吗？”　　　　“是。”他答。她问的是今天的事，他却一语双关。　　　　他等了她一晚上，却又不止是一晚上。而是漫长的六年。　　　　“如果，我今天没有出来呢？”叶织问。　　　　如果今天自己没有临时起意，肖栩他，不就白等了吗？　　　　“那也无妨。”他笑，“我总会等到你的，不是吗？”　　　　叶织觉得肖栩的回答有些不太对。　　　　他回答的，是自己的问题吗？肖栩好像话里有话，但自己却想不明白。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其实，你不用每次都等我的。”　　　　不只是这次，还有之前。多少次，他站在小区的路灯下，等着晚归的她。　　　　虽然他说是在散步，但是叶织不是傻子。一次两次是偶然，再多却一定是有心了。　　　　肖栩听了，停下了脚步，转身专注的看着她，眸子深深。　　　　“没关系。”他顿了顿，“是我乐意的。”　　　　他说：“叶织，这是我乐意的。你是我的妻子。”　　　　也是我最爱的人。　　　　※　　　　等叶织手中的案子基本尘埃落定，已是一个月后。　　　　长时间的忙碌让她无暇他顾，等她清闲下来，才发现，这一个月里的家务活，全部都是肖栩做的。虽然他也很忙，虽然他也很累。可是，他却从未忽视用心经营这个小小的爱巢。　　　　叶织有些内疚。　　　　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决定花点时间好好布置一下这个心灵休憩的场所。　　　　叶织去花店定了几盆绿萝，准备放一盆到书房去。　　　　绿萝枝繁叶茂，花盆被架在纯白色的花架上，长长的藤蔓垂地。叶织用目光测量了一下书房的空间，决定把书柜向里挪一挪，将花架放在阳光灿烂的窗边。　　　　书柜里装满了书，实在太重。叶织一个人挪不动，只能求助于肖栩。　　　　二人先把书柜中间一层的抽屉抽出放在一旁，减轻重量。随后由肖栩将书柜推到制定的位置，叶织辅助。　　　　放好之后，肖栩转身便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抽屉，想要将它重新装好，却一不小心失手碰掉了摞在下面的另一个抽屉。　　　　抽屉被碰到了地上，肖栩忙弯腰将它拿起。　　　　但是当他将倒扣的抽屉拿起后，他愣住了。　　　　“这是……”　　　　抽屉里的东西都被扣在了地上。其中一个铁盒子的盖子被摔开，里面的东西都被撒了出来。　　　　包括一条浅绿色的丝巾。　　　　肖栩的手指有些颤抖。　　　　他颤着手，将那条丝巾拾起，动作僵硬。　　　　丝巾被举到了眼前，浅绿色的底色，不规则的几何花纹。　　　　如此的熟悉。　　　　“啊！”叶织忍不住轻呼出口，她上前一步，飞快地把丝巾夺了过来！　　　　虽然在她做出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便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冲动过激了。但是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解释，反而快速的弯下腰来，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个一个丝毫不落的重新拾进铁盒里。　　　　“抱歉……”她低着头，就要从他身旁穿过。　　　　“……”肖栩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条丝巾，是……什么人送的吗？”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她还留着这条丝巾，并且，如此珍惜的保护着。那么，她又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肖栩感觉自己的胸口里燃起了一把大火。　　　　“是……”叶织顿了顿，“是……喜欢的人送的。”　　　　嗡！　　　　肖栩感觉像是有一把大锤猛地敲击在了他的胸口。　　　　“……许子司？”他忍不住抬起手支住了额头。　　　　叶织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许子司，也只有许子司。　　　　那么，这个丝巾呢？这条自己送给她的丝巾呢？这又算什么？　　　　他觉得有些缺氧，有些发晕。　　　　“……是。”叶织的声音有些游移，却还是答道。　　　　“……”肖栩的身体似要僵硬成一块石板。他听到叶织的脚步声响起，书房的门在“咔哒”一声之后被紧紧的关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了两步，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地滑落，最后瘫坐在了地上。　　　　是喜欢的人送的……　　　　许子司……　　　　那么……肖栩的喉咙有些哽咽。那么，叶织，我又算什么？　　　　喜欢了你那么多年的我，作为这条丝巾的真正赠予者的我，又算什么？　　　　他并没有想哭，但是嗓子里却不可抑制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原来我的六年，只是一个笑话。　　　　叶织，你好残忍。　　　　真的好残忍。　　　　※　　　　肖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很久，久到叶织感到不安。　　　　当肖栩再次把门打开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思绪。只是脸上没有了一直带着的温柔的笑容。除此之外，唯有眼下的淡淡乌青能看出之前的一丝痕迹。　　　　叶织走了进去，眼尖的发现了垃圾桶里的烟头。书房的窗户是开的，从窗外吹进的冷风吹动窗帘，屋里的烟味已基本散尽。　　　　他平时是不抽烟的。　　　　不知为何，叶织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不知名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让他伤心了吗？　　　　叶织坐在了肖栩对面的椅子上。肖栩一直在用手支着额头。　　　　“给我讲讲你和他的事吧。”肖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