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饭后，米亮和米果都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米青山和沈明芬则还留在厨房里。　　　　这有点反常，米果觉得父母可能有什么事要商量，并且还不想让她和米亮知道。　　　　米果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厨房里的谈话，米青山和沈明芬压低了声音，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得很费劲。　　　　不过米果还是听了个大概，他们在说借钱买猪的事。　　　　米青山一早出门去借钱但没借到足够的钱，他打算买小一点的猪，而沈明芬不同意，她说都是当初说好了的，要是买小了以后人家会心生不满。　　　　米果内心有些愧疚，是给自己看病把钱花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买猪办事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治病吧，只能说明父母分得清轻重缓急。　　　　***　　　　下午，米青山和沈明芬见米果精气神好了许多，就都出门干活去了，只留米亮在家照看妹妹。　　　　田地就在村外的河边上，离家不远，有什么事米亮的大长腿跑个一来回也不过五分钟时间。　　　　今天米果的活动自由度就比平时大多了，总不能老是窝着，得多走动走动。父母出门后没多久她就房前屋后四处走，想要好好熟悉一下新环境。　　　　米亮生怕再出个什么事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家周围倒没什么新鲜的，围墙外除了牛圈猪圈等等农村人家的标配外再没别的了。　　　　再往远处看就是庄稼地，这个季节大部分田地里都没庄稼，光秃秃的一片，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三三两两的农民在翻地，有的靠犁有的靠挖。　　　　只有各家的菜地以及种了冬季小麦和油菜籽的地上还是绿色的。　　　　米果还想走得更远一点，米亮却不同意，他觉得米果身体刚好一点，每天不能走太多路，走一会儿就得回家休息。　　　　总共走了不过一公里的路程，还是慢悠悠走的，米果一点都不觉得累，就这样回家去呆着也太无聊了，她不想回去。　　　　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米亮拿她没辙，只得答应她再走一会儿。　　　　兄妹两人便朝着田野走去，刚走过一座小石板桥，就听前面油菜田里有大鹅拉长了声调的惨叫声：“呱……呱……呱……”　　　　两人停住脚步，抬眼望去，有一个人影正往这边走来，手里提着的正是一只鹅。　　　　只见他抓住了大鹅的脖子，任凭那只鹅怎么扑腾翅膀挣扎也不松手。　　　　待他走近一点时，米果就看清楚了，抓鹅的不是别人，正是云辉。　　　　米亮骂道：“妈的！那个混蛋又把谁家的大鹅抓了！这么揪着脖子迟早得憋死了它！”　　　　米果道：“是他自己家的吧，可能是擅自跑出来了要把它揪回去。”　　　　“狗屁！”米亮怒气冲冲的，“他家哪有鹅啊，也就养了几只鸡。”　　　　米果发现多说一句话都容易暴露自己的“失忆”，还好米亮没留意，只顾着云辉。　　　　“等他过来了问问他怎么回事吧。”米果道。　　　　米亮撸了撸袖子，“等他过来我就得救那只鹅了。”　　　　米果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心里很清楚她这个二哥根本不是云辉的对手，他想从云辉手上抢下那只鹅是不可能的，她忍住笑，说道：“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再动手也不迟啊。”　　　　“没必要跟他废话。”　　　　米亮话刚说完，云辉已经来到离他们只几米远的地方了。　　　　云辉看了一眼似乎要跟他拼命的米亮，又看向米果，口气冷冰冰的：“小米果，你好了啊？”　　　　“好了，谢谢你给的鱼。”米果答道。　　　　云辉没再说话，拎着手上还在扑腾的鹅，继续往前走，米亮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王八蛋！你抓的谁家的大鹅？你抓了它要干啥？”　　　　云辉说：“你让开，别在你妹妹面前丢人，你又不是村长，你管那么多。”　　　　“我就要管你个王八蛋！”米亮非但不让，还伸手去抓住了云辉的肩膀，“把鹅放了！”　　　　云辉不动声色，指了指那只鹅道：“它才是王八蛋，这是一只野鹅，没人要的，所以我才把它抓回去。”　　　　“你放屁！”米亮抓住云辉的手又加了点力道，“大河边村的鹅都是大家自己养的，只有你这样的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米亮的话太难听了，两人再这样怼下去恐怕他要遭云辉收拾，米果忙上去拉他，“二哥你别乱说话！”，又看向云辉，“云辉，这只鹅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抓着它的脖子往家里拽？”　　　　云辉明显被米亮激怒了，他说：“米果你让开，我说了这是一只没人要的野鹅。”　　　　他说着上身一使劲，把米亮推得脚下一踉跄，赶紧挪动脚步找平衡，云辉则趁机伸腿去给他使了个绊子，两下的功夫米亮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云辉提着那只叫声已经开始沙哑的大鹅，头也不回地走了。　　　　米果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人还真是有点冷酷，那么肥的一只大鹅，肯定不是野生的，就这么被他拧着脖子提走了。不管是谁家的，在这个年代，一只大鹅可是不小的财产了。　　　　父母不是说她经常跟云辉一起玩耍吗，看他的态度也没觉得她跟他的关系不错啊，真是奇怪。　　　　米亮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气道：“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气死我了。”　　　　看他瘦得像竹竿似的身材，又想起刚才不堪一击的一下就被放倒，米果就想笑，她说：“二哥，你打不过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动手？”　　　　“因为我一看到他就来气！”　　　　米果看了看刚才云辉走出来的油菜田，“二哥，我们去看看那片油菜吧，看看为什么他要抓鹅。”　　　　“好吧。”米亮道。　　　　沿着弯曲狭窄的田埂，两人很快就走到那块油菜田里。　　　　一看便明白了，里面一大片油菜都齐刷刷的从油菜杆的半中间被咬断了，虽然米果未曾见过大鹅的威力，但也听说过大鹅的嘴巴很厉害，看起来应该就是刚才那只鹅咬断的。　　　　这么看来这片油菜田应该是云辉家的，难怪他要把它抓了去。　　　　米果说：“那只大鹅把他们家油菜咬了那么多呢，难怪他那么生气。”　　　　米亮道：“走吧，回家吧。”　　　　两人刚回到村口，就听到村里头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