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米果光着脚丫子奋力地在布满碎石的小胡同里跑,身后是手握皮鞭的米德良,对她紧追不舍。    身后的米德良越来越近,眼看就快追上了,他挥起皮鞭就要往米果身上抽,米果想跑得快一点,却怎么努力也跑不快。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在快被皮鞭抽到时又跟米德良拉开了一点距离,一抬头却看见前面站着周芳芳,她拎着一只高跟鞋,指着米果骂道:“看你干的好事!你拿什么赔我的鞋子?”    米果急刹车,转过头去却见米德良狰狞的面目,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再跑啊!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他说完就挥起皮鞭,扬起的皮鞭在空中带着一股劲风,劈头盖脸地就向着米果抽过来。    米果来不及躲闪,只好闭上眼睛抬手去挡,而另一端的周芳芳则发出了阵阵笑声,那笑声在胡同里回荡,灌入耳朵里直让米果耳膜刺疼。    一边是皮鞭抽打,一边是声波的攻击,米果双手抱头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空中似乎有人喊她:“果果,果果,你怎么了?果果,醒醒……”    米果是被明芬摇醒的,见身旁站着的是明芬,米果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涌,她抱住明芬的腰哭出了声:“妈…”    明芬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有妈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看你才那么一会儿又是一身汗。”    明芬又给米果换了一套衣服,牵着她走出了屋外,“走,到院子里待一会,晒会太阳就好了。”    米果跟着妈妈走到院子里,坐到铺好的被褥上,心里一万个庆幸自己醒来后依然还在这里,她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了。    米青山端着一个土碗过来,里面是他刚给米果煎好的药,他把药放到一旁的石墩子上凉着,关切道:“果果,你是不是觉得很困?怎么才几分钟你就在里面睡着了?还做噩梦。”    米果也不是很清楚刚才自己怎么就抑制不住趴到了桌子上,也许这是一种穿越后的综合症?或者说是一种“进化”,一种自己和原主的融合。    这种“融合”使得她再看米青山和明芬时,比之前更多了几分亲切感,是那种亲人般的亲。    虽然还是没找回半点今世的记忆,但在情感上明显觉得有了恢复,喊爸爸妈妈哥哥的时候已经很自然,不会再有半点不适。    看着米青山关切中还带有丝丝紧张的眼神,米果微笑道:“爸,没事了,我刚才坐椅子上觉得有点犯困,就趴了一下桌子,没想到还睡着了。”    米青山把药端到她身前,“来,先把药喝了,你现在身体有点虚弱,好好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米果喝了药,米青山又问她:“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米果摇头:“没有。”    米青山看向明芬,说道:“一会我去买车票,明天带果果去县医院瞧瞧吧。”    明芬道:“你不放心啊?去检查检查也好,图个安心。那我带果果去吧,明天不是人家还给你赶猪下来吗?”    “嗯,那就你带果果去。你把钱带走,卖猪的人来了我给他买两包烟道个歉,他会理解的。”    米果听出来了,家里总共就这点钱,还是要用来买猪的,而现在爸妈要用这钱去给她看病。她知道自己八成没什么毛病,去检查只会浪费钱。    “爸妈,怎么能挪用买猪的钱呢,我真的没事了,你们别担心,过两天肯定就好了。”    米青山说:“县里医疗条件好,你妈带你去检查一下,没事自然最好,万一要是有点什么小毛病也早点治了好,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可是…”    “钱的事你别担心,爸爸很快就能挣回来。”米青山看出了她的担忧,他站起身,对明芬说道:“你今天就别去干活了,在家陪着果果吧,我现在就去买票。”    米青山铁了心说一不二的样子,使米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只能说服自己,也好,钱可以再挣,去检查一下至少能让父母安心。    退一步说,要是真摔出了什么毛病,尽早治好了也是好事。    米青山是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出门的,到镇上买去县城的车票,大约两小时就买回来了。米果大概估算了一下,从家里到镇上不算很远。    米青山买了车票回来后就出门干活去了,而明芬则待在家里做一些零碎活,同时陪着米果。    当天晚饭后,明芬收拾第二天去县城要带的东西。    她给自己和米果分别找了一套相对新一些的衣服,明早起来就要换上出门。    明芬拿了一个带拉链的小布袋,把身份证和车票塞了进去,为了保险起见,又把户口本也塞了进去,因为米果还没办身份证。    米果看着那本红红的小本子,很想拿过来看看,她想知道一家人的具体年龄和生日,包括她自己的。    明芬把布袋子放在桌上,进屋去找衣服,米果自然地拿起布袋,拉开拉链,翻看起户口本来。    爸爸妈妈分别是45岁和42岁,米亮15岁,而米果自己才13岁。果然才上初一,跟抽屉里的课本能够对上。    出乎米果意料的是她大哥米勇,居然比米亮大五岁,今年20了,也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而她妈妈明芬其实姓沈,全名叫沈明芬。    明天要早起,今晚得早睡,尤其除了米果之外,家里的另外三个人头天晚上就没睡觉。    沈明芬不放心,生怕米果夜里又发烧做噩梦,所以这一晚她陪米果睡。    米果这两天没少睡,上床很长时间了还是毫无睡意,何况这是她穿过来后的第一个晚上,脑子里总是止不住的想东想西。    沈明芬则由于担心她宝贝女儿,虽然身体很疲倦,但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时断时续,迷迷糊糊。    米果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等她醒来时,父母已经起来做好早饭了。    米果也起了床,穿上沈明芬昨晚找好的衣服出到院子里去刷牙洗脸,然后再回到屋里来擦脸——抽屉里没别的,只有一小盒用过的百雀羚。    吃过早饭,米青山送沈明芬和米果出门。    三人步行走出村子,一阵微风吹来,凉飕飕的,米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到了村口后还继续往前走,天刚蒙蒙亮,打了手电筒也只照在路面上,米果看不清周围的样子。    米果有些奇怪,要是去镇上坐车的话走路去可是有些远的,米青山骑了自行车一来一回都花了两个小时。    三人过了一道板桥,下面是一条河,再往上走了一百来米,便来到一条土面的公路上。    公路边有一棵老树,看上去需要两个大人才能围拢,走在前面的沈明芬停下了脚步,牵过米果的手,道:“就在这等吧,车很快就来了。”    米果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里上车。    米青山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接着便看到前面拐弯处两道车灯照过来。    “车来了,我们走了。”沈明芬说。    司机按了一声喇叭,一辆老式中巴车就停在了三人跟前,车门开了,沈明芬牵着米果走过去。    “车票看一下。”司机说。    沈明芬把准备好的车票递过去,司机借着灯光打开来看,米果也拿眼看过去,上面写着的——大河边村上车,一大人一小孩。    米青山又在后面叮嘱了一遍:“凡事注意安全,有事往村公所打电话。”    “放心吧。”沈明芬回头道,米果也乖巧地向爸爸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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