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萧听到这话有些懵,他们貌似没有事先在这种台词上达成共识吧?    又不是刚刚的暧昧互动,而是一句承诺。    若是认了,那在柳行云见证下,陆朝歌便可从此吃定她了。    但若是不认,刚刚演了这么久,突然变了脸,那恐怕又要多生事端。    苏采萧与陆朝歌相扣的手暗地里稍稍用力,掐了他一下。    陆朝歌明显吃痛缩了缩手,但随即抓得更紧了。    他暗含深意地望了一眼苏采萧,面上脸色不变,依旧是那副骄傲如开屏孔雀的模样,在柳行云看来,就像一朝得宠的小妾在催促主家尽快休妻。    见陆朝歌接收到了她的不满,还是不改口,苏采萧自然明白这狐狸又要借机生事。    但她又不是那种轻易就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子,怎么会就因此让他得了逞。    苏采萧再掐了一下陆朝歌,也学着他刚刚的模样,捻起一粒葡萄放到他唇边。    陆朝歌还没来得及张口,苏采萧就微笑着硬塞了进去。    “呆子。”苏采萧边塞边笑骂着。    对刚刚的话不否认也不承认。    陆朝歌猝不及防口中被塞进一粒葡萄,晶莹的果肉抵在牙关,牙齿与果肉碰撞,溅出汁水湿了唇角,嘴唇也因粗暴的对待有些发红,莫名地有些狼狈。    但若是因此变了弱势,陆朝歌也不必被苏采萧喊了这么多声狐狸。    他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了化在口中的葡萄,葡萄混着女子手上的香气一道滑入喉中。    他接着转守为攻,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抓住苏采萧正在□□的手。    他盯着面前沾了些汁水的玉指,低垂的眉眼带了风情。    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舐。    苏采萧只感觉自己的指尖一片温热,舌尖粗糙不平,与指腹轻轻相触。    苏采萧想起了小时候喂着奶猫喝水的触感,也是这样羽毛般轻柔,还带着些温度。    苏采萧一愣神,陆朝歌便抓紧机会,想占了上风去。    唇舌离开,他的津液留在苏采萧的手指上,划出细细一条线。    他又拿着刚刚擦他的手的帕子,从苏采萧的指尖拂过,一笔一画精心地抹去苏采萧手上他的痕迹,眼神专注得仿佛在保养一件珍贵的瓷器。    直到手指完全干净,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算了,既然都公主叫我呆子,那哪怕我怎样伺候,怕也快失了公主的宠了。”    他又转向柳行云:“柳哥哥,公主一见你便只管叫我呆子,丝毫忘了我这个人了,她心里定是记着你许多了。”    柳行云只看到两人卿卿我我,心中难受万分,却没有看到其中的暗潮涌动。    他听着面前的陆朝歌用毫无逻辑的笑闹之言推算出公主喜欢他,心里没有半分欢喜的波澜。    任谁听了都觉得,陆朝歌所有的话看似向着柳行云,实则像只开屏的孔雀,张扬之意藏都藏不住。    柳行云自然知道面前之人或许对他有着隐隐的敌意。    但是在公主面前,他是个一塌糊涂的败者,胜者踩着登云之梯高高在上地俯视,用欣喜的恶意宣告他的败北,无可厚非。    苏采萧关心则乱,她只觉得陆朝歌的话随时有再勾起柳行云心思的可能。    只要有一分可能,她就想把它掐灭在火苗时期。    她稍微起身,让自己在陆朝歌怀里依偎得舒服一些。    看着一脸笑意的陆朝歌,她伸手,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额头,想让他这看起来格外灿烂的笑容收敛些。    他再多说一句话,她就觉得他想毁了自己的谋划。    不再多想什么怜悯与同情,她虽然对着陆朝歌说话,却向心上还汩汩流着血的柳行云又加了一刀:“莫要让柳侍郎多想,我只喜欢你。”    柳行云听到这句话,手上的茶杯拿不住了,直接坠落在地上。    哐当一声,一碎八瓣。    顾不得想任何的奇怪之处,他只想远离。    公主喜欢一个新来的人,而非他,之前他还窃喜她对他上门的容忍,仔细想想应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忽然想要远离,远离这个地方。    他站起身,一片一片地拾起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茶杯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渗出血珠,他混不在意。    他勉强地把碎片放在桌上,勉强地行了礼,勉强地对苏采萧强行道别:“公主,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杂事……”    苏采萧像是早已料到般,挥了挥手:“那柳侍郎就先回去吧。”    说着,她没有看柳行云一眼,转过头去与陆朝歌咬耳朵。    柳行云便这样走了,只是像个婴儿蹒跚,满是磕绊。    苏采萧还是靠着陆朝歌,在他耳边仿佛低低絮语些什么。    柳行云早已走远,偌大公主府,从前他只希望慢慢走,今日他却走得快如疾风。    池里荷叶不动,风吹着一池春水但只漾起点点圆圈,整个池边,除了相依偎的两人,再无其他景色。    两人仿佛溶成了一个整体,恨不得互相黏在身上永不分离,他们的动作极轻微,所剩的也只是嘴唇的开阖与表情变化。    静谧融洽到诡异。    良久,陆朝歌一声轻笑。    池边凝固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公主,他已经走了,您不用接着对我说些你我都听不懂的字词了。”陆朝歌维持着抚摸苏采萧墨发的动作,望着面前空空荡荡,按捺住了自己不想让她停下絮叨的心。    苏采萧刚刚在陆朝歌耳边低声着,却说着一堆毫无意义的乱语。    他们所谓的表情变化,也不过是即兴表演。    苏采萧停下了她的低语,靠在陆朝歌的怀里懒懒得不想动弹,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她歪着头,喃喃着:“我这是为他好。”    她不希望有人因她受到伤害,从小到大,她都这样想着。    陆朝歌望着平日肆意骄傲的苏采萧,今日她难得沉静伤感下来。    他想着,他本该感到开心的,但心中却没有半分雀跃。    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最后定了他的前半生。    命运弄人,他与她,也不过是强扯的头绪。    他又在执着什么。    他变得有些冷漠,不由自主也和苏采萧一样,忽然有些厌倦。    但他还是只敢露出半分情绪,看着怀中人心力难继,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说:“公主若对所有人都这般好,我是真的要喜欢上您了。”    怀中人久久不答,他低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睡去。    他自嘲地一笑。    自作多情。    陆朝歌抱起怀中苏采萧向她的楼走去,一步一步,珍之又重。    若是叽叽喳喳的麻雀安静下来,它们能听到风中的一声感叹。    “真是我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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