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12章　　　　方轻轻不防会被他反将一军，不由怔了怔。　　　　夜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面前的男人眸色幽深，仿佛眼中只她一人。　　　　方轻轻心跳忽然就乱了一拍，耳根迅速热起来，隔了少倾才回过神，她不禁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关你什么事啊？”　　　　面前的小姑娘转回头，只留了半张侧脸给他，长发乌黑，肤色雪白，于是耳垂那一点红就显得分外晃眼。　　　　周湛唇角扬了扬，迈步跟了上去。　　　　因为适才那一出，气氛莫名暧昧了几分。　　　　方轻轻不是太想理他，头也不回地径直进了夜市，最前面是些小饰品摊，她看着都挺新鲜，特别有意思的就拿起来瞧一瞧，却也没有十分想买的欲望。　　　　夜市里人声鼎沸，身后的男人却一直没再开口说话。　　　　过了十来个摊位，方轻轻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周湛大包小袋拿了好几个，竟是悄无声息地把她刚刚看过的几样东西全买下了，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　　　　方轻轻心头微微一暖。　　　　再往前一点，就到了种类繁多的食品摊位。　　　　方轻轻朝周湛身边蹭过去些许，纤白手指往不远处一个摊位一指。　　　　“我想吃冰激凌。”　　　　“不行。”周湛拒绝得和助理姐姐一样干脆。　　　　方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同他讨价还价：“就一个？”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粉色棒球帽檐下，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眼神委屈又可怜。　　　　周湛心里忽然就软得没边儿。　　　　这丫头肠胃不是特别好，吃辣的还勉强没问题，一吃凉的就受不住，偏偏又贪嘴，安然一开始就跟他特别叮嘱过这一点，叫他千万千万别让她给哄了。　　　　他顿了顿，还是硬起心肠对她摇摇头：“我答应过你助理。”　　　　方轻轻撇了撇嘴。　　　　她是知道的，周湛答应过的事情，天塌下来也更改不了。　　　　方轻轻蔫蔫地又逛了几个摊位。　　　　这里游客少，本地人多，摊位老板一边手脚利索地处理食材，一边时不时吆喝两句，烧烤摊烟雾缭绕，油锅里滋啦作响，来逛夜市的人大多都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脚步惬意又放松。　　　　普通又鲜活的人间真实。　　　　方轻轻心情又迅速好了起来。　　　　“冰激凌不让吃，椰子总可以吧？”她转过身，俏生生地朝他笑。　　　　周湛点点头，跟老板要了个椰子。　　　　方轻轻稀奇地看着他：“你还会讲本地话？”　　　　“只会一点日常用语。”周湛把椰子递给她。　　　　方轻轻眨了眨眼睛，猜想他以前可能需要像电影里一样跨境执行任务，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你不要呀？”　　　　周湛对甜的食物全没兴趣：“不要。”　　　　方轻轻抱着椰子喝了几口，然后往他怀里一塞：“那你帮我拿着吧。”　　　　她练了一天的枪，手臂现在又酸又软。　　　　旁边几个游客在嬉闹，不慎碰到隔壁摊位的餐桌。　　　　方轻轻背对那边，没注意到。　　　　周湛眼疾手快，胳膊一揽，将方轻轻稳稳带进怀里的同时，又抬腿止住了即将倾倒的餐桌，动作快且利索。　　　　方才冒冒失失的那个女生很是羞愧，用不太流利的英语不停和老板及周围游客致歉，几个同伴的注意力却全被周湛吸引了。　　　　其中一个女生拽着同伴的手，低声惊呼：“哇，看到没，看到没？刚刚那个男的超帅啊！！！”　　　　同伴：“醒醒，人家有女朋友了！”　　　　“啊，女朋友腿又白又长又直，超羡慕了，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啊？”　　　　讲得竟然是普通话。　　　　周湛眉梢微蹙，不由垂头看了眼。　　　　怀里的小姑娘刚刚才逛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嫌帽檐挡视线，现在棒球帽是反扣在头上的，一张精致的小脸全露在外面。　　　　无论这几个人会不会认出方轻轻，在这种已经产生误会的情况下，让她们看到方轻轻的脸总归是个麻烦。　　　　眼看那几个女生隐隐有往这边挪过来的趋势。　　　　周湛手臂微抬，将方轻轻脑袋往胸前一扣。　　　　男人的手臂又硬又烫，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贴在她腰间，鼻间满是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方轻轻怔了一瞬，而后心跳非常不争气地乱了章法，扑通扑通跳得又快又急。　　　　除去上次那个快到来不及反应的公主抱，这算是和他相识以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拥抱了。　　　　方才的对话，方轻轻也听得一字不落，大概能猜到他此举的用意，便也没挣扎，乖乖任他抱着，只是脸颊却迅速热了起来。　　　　冒失的女生已经道完歉，最好奇那个移了个位置，却仍然只看到“女朋友”的后脑勺，有点失望。　　　　小插曲过后，几个小伙伴又接着逛起了夜市。　　　　“他是在哄女朋友吗？呜呜呜为什么我就碰不到这种又高又帅又温柔的男人？”　　　　“回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谈话声渐渐远去。　　　　方轻轻有点恼。　　　　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被人误会了关系，还是因为刚刚那个女生一直在不停花痴周湛。　　　　她不由推了推他：“你还想抱多久啊？”　　　　怀里女孩子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说话声音闷闷软软的，热气扑打在胸前，微痒的感觉直达心底。　　　　周湛忽然有点燥，瞬间松开了手。　　　　方轻轻低着头，连连退了几步。　　　　“等下。”周湛拉住她的手腕。　　　　方轻轻：“你还有什么事啊？”　　　　小姑娘脸红扑扑的，不知是闷的，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一双漂亮的眸子水润润的，带着些微羞恼望向他。　　　　周湛没说话，将她拉近一点，把反扣的棒球帽给她重新带正，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方轻轻视线瞬间被阻隔了少许，只是刚才周湛看她的眼神却还在心底挥之不去。　　　　深邃又暗沉，像是压抑了万般情绪似的。　　　　方轻轻觉得自己没太看懂，又好像迷迷糊糊懂了一点。　　　　她红着脸转过身，夜市特有的热闹喧嚣又重新敞开怀抱迎接她。　　　　她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轻声道：“我饿了。”　　　　夜市里当地特色小吃应有尽有。　　　　方轻轻运动了一整天，这会儿看见什么都想吃。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除了安然特意嘱咐过的几样食品外，周湛就没忍心对她说个不字。　　　　排队等烤串的时候，方轻轻回头瞥见斜对面有个炸鸡摊。　　　　她推了推周湛，支使他过去买。　　　　周湛垂眸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有点无奈：“你吃得完吗？”　　　　“你去不去呀？”方轻轻瞪他，“不去我自己去了。”　　　　周湛：“……”　　　　付完帐回来，他就发现方轻轻边上多了个年轻男孩子，正在连比带画地和她说什么。　　　　周湛眸色沉了沉，快步走近。　　　　男孩子英语比方才那个撞了餐桌的女生可要蹩脚许多，艰难地用本地话夹着几个发音偏到太平洋的英文单词在和方轻轻要手机号码。　　　　方轻轻见他回来，眸子一亮，兴冲冲地接过炸鱼，这才问：“他在说什么？”　　　　周湛冷冷瞥了男孩子一眼，淡声回道：“问路。”　　　　方轻轻觉得刚才男生的样子看着并不太像问路，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周湛一脸坦然，任她打量。　　　　旁边被彻底忽略的男生：“……”　　　　***　　　　什么都想试的结果就是，方轻轻没吃几样，就彻底饱了。　　　　没逛过的摊位往前还绵延着数百米，食物香气飘散不绝。　　　　周湛见她眼神幽怨，满脸的意犹未尽，心里有点想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满足感，低声问：“再逛逛？”　　　　今晚吃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助理姐姐知道了怕是会想打她。　　　　方轻轻忍痛摇头：“回去吧。”　　　　回了酒店，方轻轻就见安然果然在房间内等她。　　　　助理姐姐对她和周湛一同出去的事情没有丝毫起疑，只当她是贪新鲜，自己偷偷溜去外面吃东西逛街。　　　　方轻轻心里有点小愧疚，乖乖任她说了几句。　　　　她倒也不是故意想瞒着安然，只是现在的情况她自己都有点理不清，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这几天运动量确实非常大，方轻轻都瘦了一点，见她乖巧认错，安然也舍不得太过苛责，说了几句便转了话题：“霍教练说他叔叔那边新立项了一个电影，里面有个角色挺合适你的，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接洽一下？”　　　　方轻轻一怔，不自觉就想到了周湛。　　　　“霍教练怎么突然开始给你推资源了？”助理姐姐皱着眉认真思索，“他是不是对你有——”　　　　“打住。”方轻轻哭笑不得。　　　　她助理姐姐到底给她脑补了一个什么样的玛丽苏剧本啊。　　　　霍教练对她肯定是没什么想法的。　　　　对她有意思的，可能，另有其人……吧？　　　　其实平心而论，当初周湛并没有给过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他走之后，她虽然生气过，也伤心过，打心底里却没有认真怪过他。　　　　他忽然转变态度，到底是因为这两年想通了后悔了，还是说……当年有什么情况是她没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