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0章　　　　高三开学前，方轻轻和表弟方岩出去玩，因为比计划中提前回了家，所以意外从几个家长口中偷听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她当时没敢第一时间出去问清楚，之后便更不敢问，怕没听到的那部分真相会比身世本身更难以接受。　　　　生活一日间天翻地覆，她又是个急性子，从来藏不住事，憋了这样大一个秘密在心里，心里难免会有愤懑不平、暴躁难安的时候。　　　　她赌气应下转学的事情，却全没心思去好好应对学业。　　　　知道周湛店铺地址后，她故意蹭花了她妈妈搁家里没开的那辆跑车。　　　　那天天气有点热，明亮的太阳光直直照下来，晃得人眼花，她半眯着眼靠在车前四处打量。　　　　有员工笑嘻嘻跑过来搭讪，问美女是不是要修车。　　　　恰好这时周湛从里面出来，穿着一身黑，也看不出干不干净，薄唇微抿，于是下颌线条看起来格外锐利。　　　　男人看见她似乎微微愣了下。　　　　方轻轻终于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湛，扬着声音道：“对，修车，我找你们店里最好的师傅。”　　　　那是她第二次见周湛。　　　　她从小生活顺遂，没碰到过什么波折，那一段时间原本该是她人生中最难捱的时刻。　　　　可是因为遇见了光，所以黎明提前来临。　　　　她从见周湛第一面开始，就一直莫名认定他是最好的。　　　　而她从来也都只要最好的。　　　　方轻轻不知道周湛说这句话是纯粹出于巧合，还是和她一样，仍然记得那天的事，她半垂下眸子，心里一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她还喜欢他是真的。　　　　可当时他不告而别后，那些难过与伤心也都是真的。　　　　她暂时还没想好该不该原谅他，也不耐烦成天太过纠结于这些事，也许哪天时机到了，她就自然而然想通了。　　　　在那之前，她也不想太违背自己的心意。　　　　她侧头轻飘飘看了霍益川一眼：“我当然要最好的。”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位霍教练打得是什么主意。　　　　霍益川：“……”　　　　他怎么觉得他嫂子这一眼里微微带了点嫌弃呢？　　　　霍大少顿时有点受伤。　　　　术业有专攻啊，他又不是狙击手。　　　　再说了，他狙击水平虽然是差了点，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啊，他们队里一个比一个变态，他性格跳脱缺乏耐心，这不是很正常嘛。　　　　恰好这时有其他演员叫他，被嫌弃的霍大少索性不再杵这儿当电灯泡。　　　　方轻轻又转回头看周湛。　　　　男人正垂眸看她，往日冷肃惯了的人，神情一柔和下来，似乎就容易显得格外温柔。　　　　方轻轻无端有点不自在：“放心，不让你白教，我会另外给你多开份工资的。”　　　　面前的小姑娘说着又别别扭扭撇开了视线。　　　　周湛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顿了顿，低声问她：“我不要工资的话，能换点别的要求吗？”　　　　方轻轻愣了愣：“什么要求？”　　　　周湛：“晚上让阿川早点结束，你陪我出去走走？”　　　　大约是怕其他人听到，他离得有些近，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方轻轻脸热了热，把手中的狙击步/枪重重往他怀里一塞：“你想得美。”　　　　***　　　　上午主要训练手/枪的使用。　　　　霍大少毒舌归毒舌，持枪姿势讲解起来却是又风趣又简单易懂，讲解的时候还顺便给众人稍稍秀了下持枪、上膛及枪支分解结合的操作，后两样速度快到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昨天一众男演员本来因为被虐菜而心有不忿，霍益川这一番操作秀完，雄性间本能的慕强与不服输全被激了出来，一个个眼睛看着比后面几个花痴状的场务小姑娘还要亮。　　　　然而讲完之后，就是一遍又一遍，重复单调且枯燥的训练。　　　　霍大少架着那副红色太阳镜，手里拿着根军棍，慢悠悠地晃来晃去，见有谁姿势不准确，就上去敲几下，嘴巴毒得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几分钟，就把众人刚升起的那点仰慕之意消耗得一干二净。　　　　方轻轻打小被欧阳曼女士刻意培养过，又多少有点儿天分，动作学得又快又标准。　　　　不出意料地，又被夸了几句。　　　　然后又收获了眼神无数。　　　　昨天体力消耗过大，没多久，就陆续有人开始觉得动作吃力起来。　　　　“我能不能休息十分钟？”　　　　终于，赵初瑶最先受不住了。　　　　霍益川把军棍往身后一背：“有事喊报告，声音大点。”　　　　赵初瑶：“报告，我想休息十分钟。”　　　　“想休息啊？”霍益川忽然凑近几分，放柔了声音问。　　　　赵初瑶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似的，点头：“报告教练，我实在撑不住了。”　　　　“没门儿。”霍益川直起身子，视线扫过众人，“在我喊停之前，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练，或者滚。”　　　　方轻轻觉得赵初瑶简直要哭了。　　　　和她这样从小胡打海摔惯了的不同，赵初瑶这种娇贵大小姐能撑到这会儿，她已经非常佩服了，真心实意的那种。　　　　她吐了吐舌头，和旁边摇摇欲坠的单晓杰吐槽道：“阿川真的很严格了。”　　　　她声音不大，只够旁边几个人听到，但霍大少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耳力自然不同一般。　　　　方轻轻话音才落，就被霍益川点名了。　　　　“方轻轻。”　　　　她忙乖巧站好。　　　　不远处周湛淡淡看过来，霍益川默默改口：“下次再偷偷说教练坏话，就加训一小时。”　　　　***　　　　中场休息时，一群男明星累到集体瘫倒一地，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偶像包袱可言。　　　　方轻轻视线环绕一圈，没看见周湛，不由皱了皱眉。　　　　慢吞吞喝完半杯水，她觉得有点闷，将杯子往助理姐姐手中一塞：“我出去透透气。”　　　　安然：“等等，我陪你去？”　　　　方轻轻摆摆手：“不用，我就回来。”　　　　不料才刚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她就见到了周湛。　　　　高大英俊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走廊尽头，面前还站了个娇小的姑娘，正红着脸在和他说话。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表白现场啊？　　　　方轻轻脚步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