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怎么了？”　　　　陆婧安心里一突，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别急，慢慢说。”　　　　听到她冷静的声音，对面的莫巧巧也稍微镇定了下来。　　　　“安姐，小……小飞跟我说，连武他要去堵斐明琛，带了一大群人去，他们还带了刀！呜呜——怎么办？斐明琛会不会被打死啊？”　　　　她说得又急又怕，陆婧安却皱紧了眉，好端端地连武去堵斐明琛干嘛？那个好好学生怎么会惹上连武？　　　　“他怎么……”　　　　刚想问莫巧巧，陆婧安却忽然想起那天在公园的情景，她不由眯起了双眼。　　　　那个叫牧鸣的小孩明显是跟斐明琛认识的，所以，她不让连武动那个孩子，他就找斐明琛麻烦去了？　　　　“妈的，连武那个王八蛋！”　　　　陆婧安低骂了一声，起身将武术服扔进了衣柜，又狠狠摔上了柜门。　　　　“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　　　　说着，抬脚往外走。　　　　“嗯嗯，小飞给我发了定位，我正在赶过去！”　　　　陆婧安轻轻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细问。　　　　“你把定位发给我，然后马上回家，你少掺和这件事！”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出了武馆，来到了马路边。　　　　“可是……”　　　　“没有可是！”陆婧安打断她，“这事我会解决，你先把定位发我，乖。”　　　　“那……那好吧……”莫巧巧嗫嚅着应道。　　　　陆婧安这才挂断了电话，恰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赶紧拦住，飞速上了车。　　　　“叮咚——”刚坐上副驾驶座，就收到了莫巧巧发来的位置信息。　　　　“师傅，我开导航，你跟着走就可以了。”陆婧安对司机嘱咐道。　　　　“好的好的。”　　　　司机大叔连声应好，看她像是很急的样子，也没有废话，赶紧发动引擎，根据导航的提示上了路。　　　　“师傅，能不能快一点？”陆婧安皱眉催促道。　　　　“小姑娘，俺知道你很急，但是再快就要超速了，到时候被交警抓到，那不是更耽误事嘛？”　　　　陆婧安知道他说得有理，但就是忍不住心里急躁。她望向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深吸了口气。　　　　那只小绵羊，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　　　　距离江北第一中学不远，有一处废弃的工厂，平日里人迹罕见，此时却传出了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只见零零散散堆放着各种废料的工厂内，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一个男生半趴在地上，抱着胳膊哀哀地惨叫着，他抱着的那只胳膊已经被打折，扭曲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冷汗混杂着鲜血，从他的额头流淌而下，渗进了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沙沙沙——”　　　　在他身后，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在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男生哀哀惨叫，像是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只是在身后之人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神又阴狠如毒蛇。　　　　他一边哀叫着，一边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抹去了额角的鲜血，然后伸进怀里摸了摸，一把小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紧紧地握着刀柄，一滴鲜血再次从他的额角滴落，啪嗒掉在了刀刃上，将白晃晃的刀身染成了血红。　　　　他没有在意，全身紧绷着，只等身后的人靠近。　　　　终于，那脚步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眼见得下一刻就要来到身边的时候，男生眉眼一厉。　　　　“去死吧！”　　　　他大叫一声，手里握着小刀，出其不意地转身，朝那人刺了过去！　　　　只是他的刀才刺出一半，那人已经快他一步，长腿一伸，运动鞋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　　　　男生反应不及，再次被踹翻在了地上。　　　　紧接着，那白色的运动鞋，便用力地踩上了他的手腕，然后一碾。　　　　“啊——”　　　　伴随着凄惨的叫声，男生一吃疼，五指便张了开来，紧握的小刀掉在了地上，被那人轻轻一踢，落在了远处。　　　　“斐明琛，我跟你拼了！”　　　　连武面目狰狞地瞪着眼前的少年，他双手都无法动弹，便撑起半边身子，右腿朝他踢了过去！　　　　斐明琛淡定地抬手，黑色短棍的一头落在了连武的腿上。　　　　“滋啦滋啦——”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刚刚还狰狞发狠的男生，便白眼一翻，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在他们周围，其实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男生，症状都跟连武差不多，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他们自然就是连武的小弟，只是相对而言，还是连武的伤势看起来重一些。　　　　斐明琛的脸上也挂了点彩，不过并不严重。　　　　他看了连武一眼，忽然头一转，看向了前门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堆废弃的铁料，有道瘦小的身影躲在那里，探头探脑。　　　　是个瘦瘦小小的男生。　　　　在看到斐明琛望过去时，那个小男生浑身一抖，这时他握着的手机叮咚一声响，吓得他差点没给扔了。　　　　斐明琛想了想，抬脚朝他走去。　　　　“斐明琛你他妈的为什么会带着电棍？！”　　　　这时，连武不甘又怨恨的声音响起，他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斐明琛。　　　　他叫人把他带到这里，本来是打算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离陆婧安远一点的。　　　　一开始倒是很顺利，然而没想到，在他准备揍人的时候，这小子竟然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根电！棍！　　　　他妈的谁没事会把电棍带身上？还是像他这种一看就是软脚虾的书呆子！　　　　听到他的怒吼，斐明琛停住了脚，长身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人还真是蠢得有点可爱，他们的跟踪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不做点防卫措施？　　　　“陆婧安叫你们来的？”　　　　他打量着他，眉尾微挑，问道。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想到他那位不良少女同桌身上。　　　　所以，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她，终于出手了？还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来票狠的啊。　　　　***　　　　距离废弃工厂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小姑娘，前面路堵了，进不去呀。”　　　　道路两边是田地，路中间堆了许多废料，只留下了窄窄的通道，只能容得下行人和单车通过。　　　　陆婧安也看到了路况，点点头，扔下一张钞票，就开门下了车。　　　　“欸欸欸，小姑娘，俺还没找你钱呢！”司机大叔见她跑了，从车窗探出头来喊她。　　　　“不用了。”　　　　陆婧安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又跑了回来。　　　　“还是要找钱的吧？你等等哈！”司机大叔了然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　　　　陆婧安并没有管他，“师傅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待会回来！”　　　　她撇下一句话，又朝着导航的方向跑，不一会就消失在了窄道的尽头，这次司机大叔都没来得及喊住她。　　　　他张了张嘴，不禁嘟囔道：“这小姑娘，跑起来真是比兔子还快……”　　　　已经跑远的陆婧安，也看到了远处的废弃工厂，她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连武那个王八蛋，这次玩这么大？　　　　而此时此刻，工厂里，斐明琛正等着连武回答。　　　　虽然，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也就在这时，那躲在废料堆后的小男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短信，赶紧高声喊道：“哥，怎么办？安姐来了！”　　　　连武狰狞的表情一呆，靠！陆婧安怎么会来？　　　　然后他又狠狠地瞪了斐明琛一眼，肯定是这小子叫来的！妈的，不行，不能让陆婧安看到他这么怂逼的样子！　　　　“飞仔，过来扶我！我们走！”　　　　飞仔就是那个放风的小男生，他应了声好，虽然对斐明琛有些畏惧，但还是跑到连武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小子，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连武便在飞仔的搀扶下，带着一群小弟狼狈地从后门离开了。　　　　斐明琛没有出手阻拦，他皱眉看着他们仓皇而逃的样子。　　　　陆婧安来了，他们跑什么？　　　　想到那个女生，他四下张望了一下，见自己的包落在了几根生锈的铁柱旁，便用手捂着左腹走了过去。　　　　少年弯腰坐在铁柱上，阳光穿过铁皮墙上的洞照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他发白的唇色和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他深吸了口气，将背包扯了过来，随手把电棍塞了进去，然后拉上拉链。　　　　只是，那拉链却只拉了一半，留下可以随时伸手进去的口子。　　　　他按住了腹部，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黏腻，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静候了片刻，果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抬首望去，就见穿着白T校裤的短发女孩，踩着落日的余晖跑了进来。　　　　“斐明琛！”　　　　看到他，女生脚步一顿，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眼中隐含着怒气。　　　　斐明琛安静地望着她，抓着背包边缘的那只手，却紧了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