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杨醒实在受不了乔兮的刻意疏远，放下身段拦了乔兮好几回，都被她面无表情侧身躲过。　　从来被各种捧着长大的杨醒在尊严和煎熬中更加焦虑。　　乔兮反而无罪一身轻。　　之前被周敏闹得一度被八卦谣言编造成十恶不赦的抢夺闺蜜暗恋对象的小三形象，令她每天感觉如芒在背。现在和周敏握手言和了，大家又恢复以前美好的闺蜜友谊，乔兮简直神清气爽，吃嘛嘛香。　　杨醒和乔兮如陌路人般过了几周，这天乔兮打球戳伤了手指，坐在一旁边看球边休息，杨醒买了瓶冰水，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坐在乔兮旁边，把水递给她。　　乔兮瞪大眼看他，皱眉、白眼一气呵成，正打算站起来走人，被杨醒一手摁下，拉过她受伤的右手，把冰水塞进她手里，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场上继续打球。　　全场都在起哄，周敏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精彩绝伦，像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泪。　　那群女同学清一色对乔兮露出了各式各样敌对的表情。　　　　乔兮彻底被杨醒抹黑了，百口莫辩。　　屋漏偏逢连夜雨，杨醒的哥们课间跑到沈若的座位上八卦，问乔兮：“醒嫂，你太牛比了，啥时候搞定的醒爷啊，我们都特别好奇！”　　那声音大得全班都听得一清二楚，周敏在座位上哇的一声哭了。　　杨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哥们一眼，居然没有辩解，也没有否定，而是继续趴下睡觉。　　全班哗然，这不就是赤果果的默认嘛！　　乔兮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冤呐！　　贼偷了东西被抓，好歹也是偷了，她啥也没干，也没得到好处，还要被众人唾骂。　　匹夫有罪，怀璧其罪，她倒是想把璧贡献出来，关键那“璧”也不是她的。　　她知道这回说什么也没用了，孤立就孤立吧，再不济也还有沈若陪着，她不打算解释，也不打算哄周敏了。我都已经那样给你表态了，实际行动也做了，事实上也不是我的错，到头来你还要怪我，黑我，这样的朋友不做也罢。　　　　但乔兮还是不理杨醒，迁怒他，都怪他，乔兮篮球也不打了。　　杨醒每周末都跑到乔兮小区的篮球场打球，连续一个月没碰见她，他开始慌了。　　那时候的杨醒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男生之间也很少聊这些女生爱讨论的八卦，所以他对乔兮的名誉造成了多大的损伤毫不自知。　　几乎全年级都知道乔兮把杨醒搞定了，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说乔兮为了接近杨醒，从一开始和周敏交朋友就是在利用她。　　杨醒的粉丝团和追求者突然化敌为友，变得很团结，以黑乔兮为己任，连扣扣签名都改成了骂乔兮的话，说她是乔三儿，专抢闺蜜男朋友，各种难听的话蹦到乔兮耳朵里。　　乔兮在学校走廊上都会被陌生的同学指手画脚，她就是那个乔兮啊，好贱！　　那会儿学生时代，从来不知道权利和金钱、家世和背景是多么有用，大家都是平等的，最多按照成绩排名分三六九等。也主要是这些孩子没一个家里是惹得起的，学校不得不尽力营造出更纯粹的校园环境。　　而且乔兮也不愿意让家里人或者老师知道这些事，咬牙默默忍受着。每天在笔记本上反复写着“忍”。　　　　乔兮个人而言其实挺喜欢篮球，之前被他们影响也跑去看了《灌篮高手》，越发手痒，为了躲开杨醒，她基本上都是在楼上看他们散了之后才跑出来一个人玩投篮。　　杨醒这天打完球没走，他想了很久，终于给自己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下了一个定义：　　他喜欢上乔兮了。　　但乔兮一直躲着他，在学校他也不想做出太越界的事情，他不确定乔兮是不是喜欢他，而且冲动的代价可能会惊动到老师和家长，他不想给乔兮带来这些麻烦。　　正当杨醒沉浸在思考中，从洗手间洗了把脸，一边走出来一边考虑要怎么才能找到机会和乔兮谈谈的时候，他看到了令他魂牵梦萦的乔兮。　　接近晚饭的光景，天色渐暗。乔兮自己跟自己玩了一会，微微有些出汗，正打算喝点水，抬头却看见朝她走过来的杨醒。　　乔兮有些意外，皱了皱眉，语气淡漠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然后表情清冷越过他径自走到球场边喝水。　　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压力，她一转身，被靠得太近的杨醒吓得差点往后倒，杨醒下意识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腰。　　　　两个人瞬间身体都一僵，乔兮像被电击一样弹开，往后退了一步。　　气氛很尴尬，一下子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杨醒刚刚伸出去想扶乔兮的右手握了握拳，看到乔兮又想跑，直接向前跨了一步，乔兮往后猛然一退，却不知背后已经是墙，差点后脑勺就要磕上，杨醒又是眼疾手快地伸手护住。　　乔兮蹭地脸红了，觉得身上所有的热气都往脸颊上冒。　　乔女王此生为数不多的脸红之一，还是第一次哦！林乐听到这里赶紧记下。　　杨醒已经靠得很近了，乔兮没办法盯着他那张脸看，心乱如麻，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下意识地闭上眼低下头，后脑勺又被杨醒强迫抬了起来。　　乔兮闭着眼，睫毛微颤，双颊粉红，杨醒也好不到哪去，耳朵根子都红透透了。　　他盯着乔兮半晌，在她唇边的梨涡上亲了一口，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留下乔兮一个人在原地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头蹦出来。　　　　故事讲到这里，乔兮闭上眼，把杯里最后一口红酒喝完，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当时的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个印刻在梨涡上火辣辣的吻还记忆犹新。　　“我们在一起三年，一起升上高中，分到不同班，升高三的时候分手了。他把我给甩了，那年我哭得死去活来，茶饭不思。比你现在惨烈得多。”乔兮微笑，黛眉轻扬，说得云淡风轻。　　有那么些时候你大概也能遇见个人，眉宇间是银河眼中有星辰，三千仇敌拦在阵前你也得杀进去，从未想过全身而退。到后来你发现刀砍下来是皮开肉绽，枪^刺过来是个对穿，你背负一身的伤若无其事地到他面前，当听到他说“你走吧，我们分手了”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剥骨拆筋。　　“第一次被刀砍，你觉得那真他妈疼，等到受了第二第三次更重的伤，你熟悉了这种痛感，也就不算什么了。”　　　　林乐和谈爽都识相地没有追问乔兮分手的原因和后续的故事，却偷偷拉着沈若探听。　　沈若说她只知道杨醒和乔兮一分手，就和学校里被全校通报批评过的小太妹在一起，还公然早恋，被记过处分，接着杨醒没有参加高考，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有人说他被家里安排出国读书了，有人说他们家破产父母离婚了。众说纷纭。　　但乔兮在崩溃了一阵子之后，开始了疯狂无节操的感情生活。　　就好像丢了心的人，再多的爱都无法填补那个空洞，扔下巨石也发不出声音。　　但同样她也变得很难受到伤害，因为受伤与付出是相对应的，人会感觉到受伤和难过，是因为自己付出了却没有得到回应。　　　　短暂的沉默，几个人都各怀心事，林乐回味着乔兮的过往，心里激发出一阵心疼。　　是忠犬对主人的心疼啊！　　林乐想，要是那时候她在乔兮身边陪着她那该多好。　　谈爽见气氛有些僵，赶紧转移话题，说：“乔兮，你和裴锋怎么样了？”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姐妹们的注意力，几道目光直射向乔兮。　　乔兮微微一笑，抬了抬眸子，眉毛一挑。林乐不知道上哪突然起的机灵劲，跑到餐桌上把几个不同大小的玻璃杯放到乔兮面前。　　“哟，林乐你这是被餐桌盐刺激得大脑都多开发了万分之零点一啊。”乔兮失笑。　　大家也不接话，只默默地用严刑逼供的眼神盯着乔兮。好歹是个明星呐，超级大帅哥，啥也挡不住迷妹的好奇心。　　看着她们的样子，乔兮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推开眼前的杯子，说：“我们是纯洁的。”　　“吓？！”众人几乎齐声喊出。　　　　“女王你改吃素了？”沈若打趣道。　　“他很忙的，连约会都没空，别提约炮了。而且他是明星，最好不要出现在这些场所。”　　“乔兮，你这借口很不像你啊。”林乐难得智商在线，沈若和谈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乔兮白了她们一眼，说：“好吧好吧，服了你们。我跟他是没结果的，要不是因为他救我一命，我要还他人情的话，除了让我尝试一下跟他在一起之外其他所有都不接受，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啊？他哪里不好了，乔兮你不要我要啊。”谈爽调笑道。　　“为了帅哥连你家贺恺都不要了？”沈若对谈爽吐了吐舌头。　　谈爽朝沈若眨眨眼睛，又继续追问乔兮：“乔兮，你这样游戏人间的，遇到好的也看不上，是不是还忘不了杨醒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默然了。好不容易把话题绕开，谈爽自己又给绕回去了。　　但乔兮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那当然不能忘啊，他可是夺走我初夜的男人。怎么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