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昨晚那都是气话，当我没说过，我现在跟你道歉，你在哪里？”罗曜在电话那头挺嘈杂的，乔兮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你别来找我，我不会见你的。”　　“你也不希望我打扰到伯父伯母吧？乔兮，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的。”罗曜上半句话的阴冷就像另一个人，乔兮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冷颤，语气只好缓和下来：　　“你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在电话里说吗？”　　“把我送给你的戒指还给我，就当我们两清，我以后也不会再来骚扰你。”　　“好，你今晚7点来我家附近那家星巴克吧。”　　“我现在就去，你等着我。”　　　　乔兮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那头就已经被挂断。　　现在才中午，乔也上班去了，要晚上才回来，乔兮想了想，给罗曜敲了一条短信过去：不用这么早来，我现在有事走不开。　　很快罗曜就回复：没关系，我反正也没地方去，就在这里等你。不用担心我：）　　乔兮看到结尾那个笑脸，说不出的有股恶心的感觉。　　玩了一下午游戏，今天“奈何天”一整天都不在，乔也接近九点才到家，就又被乔兮拉出去了。乔兮软磨硬泡，乔也都无动于衷，直到她老实坦白了罗曜之前是怎么对她发火、监视她电脑和通话记录的行径，乔也才果断地拉着妹妹下了楼。　　当乔兮和乔也到星巴克的时候，就看到罗曜一身的奇怪搭配。　　很皱的西装裤子，配一双男款凉鞋，上身一件红绿相间的条纹针织衣，头发乱蓬蓬的竖了起来，像好几天没洗过。　　　　罗曜是工科男，对打扮毫不在意，乔兮之前费了好大劲给他搭配全套的衣服让他按照图片穿，才稍微收拾得有些人样，现在去了一趟美国，又变得乱七八糟。　　乔也皱了皱眉，他从小比乔兮还爱干净，早晚必须洗一次澡，也非常有教养有品味，穿的西服都要量身定制。小时候乔母就打趣过这两个孩子生反了性格，乔兮像男孩，乔也更像女孩。　　他朝罗曜走了过去，一边解开袖扣一边把衬衫袖子捋了起来，却没丝毫犹豫地伸出右手，说。　　“罗先生，好久不见了。”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乔兮知道，乔也露出这种微笑，肯定是不喜欢这个人。　　罗曜看了看乔兮，止住了本来想冲上去拉住她的手的脚步，尴尬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回握乔也。　　“哥哥好。”罗曜叫得脸不红耳不赤，乔也都忍不住身体抖了抖。　　乔兮看着乔也的反应，知道他洁癖又犯了，在一旁偷乐，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说：“我去买杯咖啡，你们聊。”　　罗曜赶紧拦住她：“我就要跟你聊。”　　　　“罗先生，你也别叫哥了，我受不起。今天来见你，主要是就是想跟你聊聊我家妹妹的事情。乔兮，卡布奇诺。”　　“知道啦。无糖嘛。”乔兮给了罗曜一个眼色，绕开了他，一边排队，一边听着乔也在说：　　“你也知道，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是掌上明珠，被宠坏了。你现在在美国读书，等你毕业也会在那里找份不错的工作定居，如果要移民，乔乔肯定是不能跟着过去的，我们父母亲也不会答应的。”乔也说的苦口婆心，谆谆善诱，但是却被罗曜急促的声音所打断。　　“我可以不移民，我一毕业就回国。”罗曜说这话的时候激动异常，引来隔壁桌的都多看了几眼。　　乔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父母对乔乔的期望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你看你还有两年要在美国读书，你知道女孩子青春都是无价的，你也不能这样耗费乔乔的青春，如果你真的爱她，这种时候就应该放手，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没关系，我可以马上回去申请退学，回来就娶乔乔。乔先生，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乔乔是真心的，我很爱她，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却不移开视线，大概都误会了，以为这是一场二男争一女的三角恋戏码，两个男人正在谈判呢。　　乔也原本就特别要面子，这境遇别提多丢人了，心里把乔兮骂了个遍，脸上却还挂着善意的笑容，继续劝导：“我知道你对乔乔是真心的，罗曜，你还小，不要动不动就为了谁放弃一切，以后你会发现会有更好的姑娘。乔乔有啥好的，娇生惯养，脾气又大，啥也不会只会玩游戏，还是平胸，这样吧，改天哥给你介绍新的妹子认识，肯定比她漂亮身材好性格好。”　　　　乔兮拿着咖啡回来就听见乔也末尾这番话，怒瞪了他一眼，把咖啡递给他，然后自己窝沙发里捧着杯无糖的红茶拿铁。　　罗曜盯着乔兮说：“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乔乔。”　　她一回来，罗曜热切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乔也看到他这一副要把乔兮生吞活剥的样子，赶紧说：“你看今天也晚了，我听乔兮说你是从美国直接赶回来的，肯定还没吃饭吧，来我带你去附近吃点宵夜吧，让乔乔先回家，她女孩子家不能在外面呆这么晚。”　　说完又怕罗曜还要说什么拒绝的理由，乔也赶紧补一句：“我父母知道我们出来见你，要是乔兮太晚回去，对你的印象也不好。”　　罗曜听见这句，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深深地看了一眼乔兮，才点头答应。　　乔兮等他们站起来，才赶紧把兜里的戒指拿出来，放在桌上，说了句“还给你”，就一溜烟跑掉了。　　　　乔兮还没回到家多久，乔也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破口大骂：“乔兮你这招惹的啥人啊，心理不正常，简直病的不轻。以后不要再见他了，要不肯定得出事。”　　乔母在二楼的房间里听到，走出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妈，你在家啊。”　　被乔母喊到房里，乔兮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除了把那晚去夜店改成出门吃宵夜，把打游戏认识网友聊天，改成跟学校同学聊天之外，其他都没什么隐瞒。　　乔也懒得拆穿她，说：“我劝都劝不住，这人真的脑子有问题，妈，妹妹不能跟他在一起。”　　乔兮手机一响，她瞟了一眼，本来不打算看，却看到是罗曜发来的短信。　　乔兮给乔也看，短信上说：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放心，我在附近的四季酒店开了间房，我一直等到你原谅我为止。　　乔也很生气，说：“我不是把他送上了出租车，怎么又在家楼下了？这人真有病。”　　乔母原本还想给罗曜说说好话，因为她还挺喜欢这个未来女婿的，又聪明，家庭条件也是门当户对，长得又高又端正，虽然情商有点低，但这样的男人才不容易沾花惹草，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好的丈夫人选。　　　　“乔也，你出去，我跟你妹妹好好谈谈。”乔母秦迅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和乔父这么多年一起在商场上打拼，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企业家。　　乔兮就是继承了秦迅的气质，她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名门之后，却是书香门第，从小不养自成的气质令她近六十岁的年纪，还在端庄中带着凌厉。　　看着乔也出去，秦迅说：“乔兮，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我和你爸都不知道。就是你爸把你给宠坏的，罗曜这边好好的，你还在外头跟小明星鬼混，他能不这样吗？”　　乔兮垂眸看不出表情，在外人看来乔母说话也许有点重，但乔兮早就见怪不怪了，从小秦迅对她的严厉比任何一个母亲更甚，这程度还算轻的，稍加思考便明白，秦迅想知道她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她没说话，继续迎接秦迅大段的“教育”。　　　　“这次是没有影响到生意，未来有什么后患暂且不提，我今天得跟你说清楚一件事，你是女人，以后是要出嫁的，我不指望你嫁个条件比我们家好的，但起码门当户对。这样的条件，基本上经济上都不需要我们帮你操心了。”　　秦迅这话对乔兮说过无数遍，乔兮嗯嗯地应着，内心却不断吐槽，门当户对，老妈真觉得富二代满街跑啊。　　“公司的事情不用你考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本来这事情我不想跟你提，但是你现在也长大了，你可能觉得妈重男轻女，我只说这一次，你也不准去跟你哥提起。”　　“好。”乔兮倒是提起了些兴趣。　　　　“你和你哥的命格都是一出生就给你元叔算过的。”　　元叔不是乔家亲戚，是祖传的风水算命大师，乔家整个家族的生老病死、祭祀出门、各种大事都会先让他算一番，基本上生意人都特别相信这些，但绝不会往外说。　　“以前也跟你们说过一些，但有一点没说。元叔说，乔家的家产最终不会是你哥来继承。你和你哥都是我亲生的孩子，你可以出嫁随夫。但你哥不行，他压力更大责任更多，所以不要怪妈不公平，你从小受到的宠爱比你哥多太多。不管你以后怎么样，妈也给你留了一部分，足够你衣食无忧。”　　秦迅叹了一口气，似是为自己不服天命，逆天而为自嘲，又说：“所以啊，小兮，这就是为什么妈一直不希望你碰家里的生意。你现在也长大了，马上要进入社会，小时候还看不出什么，现在真的应证了你元叔的话，寰球的事情你是处理很好，拿下这个项目，肯定有你的一份功劳，所以这些我本来想藏着到死也不说的话，还是告诉了你，妈知道你优秀又努力，但希望你理解妈妈的苦心。公司的事情你少管，眼看也要毕业了，爸妈会给你找份得体的工作，安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