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天晚上四个女人凌晨五点才回到家，还吃了个宵夜。　　谈爽睡了一次那张床之后，第二天大家便邀请她搬过来一起住，于是那间空房间正式拥有了新主人。　　五个姑娘就这么住在了一起，谈爽各方面都在飞速改变着，她的学习能力惊人。她正在从一个连妆都不会化的学霸往女神转变，她进入的这个新世界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乔兮后来这么形容她：“现在的谈爽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屌丝女学霸了，岁月和教训正在把她调教成一个优雅高贵的母鹌鹑，裹着EL，满城咕咕咕。”　　　　大三之前的这个暑假，谈爽去夜店去得特别频繁。　　而谈爽现如今出去玩都不必靠姐妹们了，一是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并没有特别热衷于夜蒲，二是她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夜蒲”圈子，微信里各种男男女女的群组私聊层出不穷，夜不归宿的次数多了，妆也越化越好，整个谈吐气质都变得颇有范儿。　　常常看见她捧着手机，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咬着面包去上课。微信里不知名的男人越来越多。　　今天谈爽穿了一件白色薄纱上衣，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若隐若现，下着一条紧身牛仔短裤，背着不知道哪个追求者新送的一款Tiffany 蓝的Mini Fendi包，脚踩一双Valentino的尖头高跟鞋。　　乔兮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谈爽，从头看到脚，又让她转了一圈，再从脚看回头。　　谈爽确实是瘦了很多，和她常常通宵达旦地泡吧喝酒有关系，两条长腿纤长又直挺，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双颊也瘦了下来变成了标准的鹅蛋脸，灵动的大眼更有神了，小巧的鼻唇也显得更诱人。　　乔兮感叹：“谈爽啊，你现在是说出腿呀就出腿，风风火火睡九州的架势了！”　　　　谈爽看着手机笑得花枝乱颤，乐了半天，才说：“有个男人跟我表白，说：想你，你又要说我想太多；我说想念你的美，你要说我想得美；当我得知你的小名叫芳芳的时候，我想这是上天的安排。”　　众人疑惑：“你小名叫芳芳？”　　“在夜场认识的不想用真名，突然想起了方唯，随口就说叫方方了。”　　乔兮问：“所以他前女友叫方方？上天怎么就安排了？”　　谈爽说：“他前女友叫圆圆。”　　乔兮说：“安排你妹啊！我小名叫平行四边形。”　　沈若在厨房淡淡地说：“我叫三角形。”　　　　大家笑作一团，沈若说：“这么多男人，就没一个你看的上的？”　　“夜场哪能有真爱啊。”乔兮嘬了一口香槟。　　“谈爽还没谈过恋爱呢！”林乐这句话可把大伙儿给惊到了。　　沈若、方唯和乔兮都是初中同学，乔兮从小就早恋，连带着她们也都提前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初恋这件事情对现如今的她们而言是神圣而又遥远的存在。都是出色的姑娘，追求者一直没有减少过，也基本上没有单身过。　　也不是没有人追求过谈爽，只是她以前不但是一块璞玉，还是蒙了厚厚一层灰的那种。戴着老土的圆形无框眼镜，个子也不高，身材说好听点叫丰满，说难听叫胖，脸也圆滚滚的。　　直到高考结束，她才开始拼命减肥，瘦成一条闪电的她从头到脚脱胎换骨。　　但当大学的男同学们都开始发现她美得惊艳时，她却已经开启了进入新世界的大门，早已经看不上那些男屌丝了。　　　　且不说乔兮身边如过江之鲫环绕的高富帅们。　　方唯的景烨，金融系系草，学生会主席。　　沈若的陈曦，独立融资创业，年轻又多金。　　现在连林乐也有了个高富帅高学历的梁淮。　　谈爽原本是自卑的，但是当她每每在夜店被众多男人轮番献殷勤，平日里也不懈追求的时候，她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被一点一点地筑起堡垒。　　　　她丝毫不比她们差，男朋友自然也绝不能比她们的差。　　而乔兮又是一个游戏成瘾的宅女，想通过她的圈子结识更有质量的男人基本没有机会。谈爽想着靠自己的年轻美貌，创造属于自己的圈子。　　所以当通过朋友的酒局结识了贺恺，谈爽才在千挑百选之中有了点尘埃落定的兴趣。　　这段时间对她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追求的手段花样百出，香蜜路七号门口偶尔会有些精心布置的小惊喜，上面写着谈爽的名字。　　今天这个局是谈爽某次夜蒲结识的女性朋友的生日。　　生日举办得挺高调，邀请了不少人，谈爽叫上了沈若陪着她一起，都有点怀疑给她的邀请是不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但谈爽就是这样，逢局必到，杂七杂八的人都只是点头之交。　　她告诉沈若，今天生日的叫李婷，家境原本也一般，后来傍上了现任男友，就是她身边那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是个富二代，对她百依百顺。　　谈爽说这些的时候眼里带着鄙夷，和微不可见的羡慕。　　　　虽是在KTV举办的Party，但也差不多搞成小型夜场的样子，分为三张大台，人们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自的小团体中。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吸引了谈爽的注意力。　　夜蒲的经验让谈爽能够最快在这不大的空间内把男人都扫描一遍，找出最符合自己口味的类型，然后再逐一排序分优先级。　　这个男人被一众男性朋友围绕着，在喝酒聊天，看上去他们都是很熟悉的好兄弟，因为什么原因他心情不佳，一杯一杯地皱着眉头只是喝酒。　　谈笑贴着沈若的耳朵，让她看那个男人。　　沈若挑了挑眉，说：“眼光不错喔，他叫贺恺，家里是做地产的，乔兮也认识。唔，我记得他女朋友是个模特，等我翻翻微博。”　　谈爽心下不禁泄了气，果然越优质的男人越抢手啊。　　“咦——”沈若的声音把谈爽拉回现实，好奇地看过去，他的微博已经全部清空，里面一条消息都没有。　　再找到他女朋友的微博，却发现连头像都已经改成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合影。　　谈爽觉得今晚真是来对了。　　　　认识贺恺的人不少，而且圈子也就这么大，都知道他心情不不好，所以也没什么人去打扰他。　　在场的单身女性却也都蠢蠢欲动地在等待时机。见识过方唯那种女神级的人物，谈爽在今天这个场子还没见到哪个有竞争力的对手。　　不巧的是，贺恺身边一直围着他的朋友，而谈爽这边也不断有过来敬酒搭讪的男人，应接不暇。　　找不到合适机会的谈爽感觉挺无趣的，平时觉得被各种男人纠缠乐在其中，现在却有些郁闷。　　更郁闷的是，贺恺和他们几个兄弟没待多久就走了，甚至谈爽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旁边的男人太坚持不懈了，谈爽不像乔兮天然与人有种疏离感，她活泼热情又会玩，让人觉得没有距离。或者说容易得手。　　　　沈若在外面接完陈曦电话回来，打开包厢的房门，只见谈爽拿着酒杯仰头站着往嘴里灌酒，周围的人表情兴奋地起哄。　　她属于一喝酒就脸红的人，能喝而且也敢喝。　　谈爽双颊泛红，一双桃花眼有些迷离，看上去更加吸引人，身边的男人们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她喝完这杯，看见沈若回来，拉着她一起玩游戏，沈若见她喝的太多，拉她去洗手间。　　“你还好吧，陈曦要来接我回去，我顺路把你送回去吧。”沈若在隔间外对谈爽说。　　“你先回去呗，我这边还有朋友，再玩会。去吧，你别让陈曦等急了，到时候你俩吵架得赖我。”谈爽吐着酒气开门出来，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稳当当地推着沈若往外走，边说：“又不是第一次出来玩，这些都是认识的朋友，不用担心，等会我跟他们吃宵夜去。”　　　　沈若看她的样子还行，那些人她也有听谈爽提过，就先一步走了，陈曦在楼下车里等着。　　谈爽送沈若离开之后，又上楼去，其实喝得已经有些晕，在室内还没觉得，楼下被风一吹，酒气就被吹上头了，又在电梯里一闷，脚步更是虚晃得厉害。　　一时间想不起房号是多少，只能凭着记忆力找过去，由于酒精的缘故，跑错两次房间也没觉得尴尬，反而自己觉得好笑，靠在走廊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很瘦，穿着一袭白色蕾丝紧身连衣短裙，露出月牙般的锁骨，细瘦的肩随着她的笑声轻微抖动，媚眼如丝，笑靥如花。　　贺恺靠在墙边抽着烟，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个姑娘晃晃悠悠地进错两次房间，还自己傻乐傻乐个不停的模样。突然觉得心底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这个女孩的纯粹跟他见识过的各式各样尽态极妍的女人不太一样，这个年纪的她这么美，在这样的环境里，应该早就被世事和男人的谎言糟蹋成心机重、势利眼、爱献媚的模样了。　　他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贺恺觉得之前那个party太吵，本身心情也不好，不想在那里继续应付更多的人，干脆和兄弟们重新开一个房间自己好好喝一场。　　旁边的房门被打开，走出来两个男人，看见谈笑的时候眼睛一亮，经过贺恺身边朝她走去。　　“那个不是谈爽嘛，她很不错啊，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你不上我上了。”贺恺听见他们在交谈。　　他把烟狠狠地摁灭，从二人身后大步越过，径直走到谈爽面前，右手往墙上一拍，谈爽有些慢半拍地缓缓抬起了头。　　她正低着头迷糊地使劲地回忆房号是多少，突然有个黑影占据了面前的光影。她的桃花眼微眯着，性感异常。　　贺恺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