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站在透着微光的御书房殿门前,守夜女官瞧见是瑶王爷,便躬身进入通报了。    明瑶入殿,也不含糊,俯身行李,作揖。直接说明来意。    “母皇,儿臣是来请辞的。”    殿中一时有些安静,她打量了一眼太子和女帝的神色,想着刚才她们的那番谈话,此时从明玉脸上也没看出什么。    明熙女帝未抬头,自明瑶入殿起,她看到的便是站着的明玉,和批阅公文眉头深锁的女帝。    沉默了一阵,女帝在公文处做了批阅,又拿出一摞,看也没看明瑶。道    “讲。”    明瑶此刻觉得自己当时说北冥辙生病了,真真儿是正确的选择。    “北冥君伤寒还未好,儿臣实在挂念优心的很,北冥皇子初来明熙,万不能有什么不得体的怠慢和闪失,这也涉及到明熙的名誉和颜面。”    嗯,别说,其实她还真是有点儿想念北冥辙的,单纯可爱,软糯好欺。    和他相处总是能放松不用费心思,来回斟酌说话做事。    闻言,明熙女帝顿笔,见到明瑶,面色如常。语气平淡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深沉,问道    “太傅教的可还好?”    明瑶挑眉,配合道    “自然是极好。是儿臣愚笨又优心北冥君。倒是委屈了太傅的一番口舌都作了废。”    、、、、、  、、、、、  、、、、、    她坐着宫中的轿撵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府,今夜这出堪称荒唐的戏码,大抵也让明瑶心中有了猜测。    似乎请辞是在女帝的意料之中的事情,之后很轻易的便放她离去了。    明瑶想啊,自己性格就是如此,莫要说,不喜欢,就算爱极了此人,她也依然会尊重对方内心的想法。    母皇这番作为,简直就像是明知结果而为之。    想来临墨也是料定了自己不会动他的。    那么这样做到目的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为了刺激明玉,    她今日在外面听到的那番话不会有假,可能是日后另有安排。但绝对是开始对明玉削权。    而临墨和明玉又是自幼相识的青梅竹马,既然女帝知道她对临墨的心意。又如何不会不知道。临墨喜欢支持的是太子呢    在自己不知道地方,可能母皇还在做着其他剥削太子之权的事情。    这一切的第一种可能就是,在女帝考验明玉的做法作为?    第二种可能性,明瑶觉得毫无道理,但也能解释的通。    那就是。母皇当真想扶持她做太子,但不管由于这昔年对她的政治栽培亏欠。还是她自己本身的心性格局,都不适宜作为一个帝王。    同北冥不过是形婚,重要的是双方签订了三十年之内友好往来,不互相祸患的联政。于双方都十分有利。    可这人选本应该是太子才是。却变成了她。    而临墨,临家。不说在朝中颇有威望,就临墨本身而言,日后也是一位才干辅政的帝师。    那么,如果北冥支持和临家的辅佐都能为她所用,便是能弥补太多的不足。    可明瑶总觉得,这也太无稽之谈了,放着明玉那样未来妥妥的贤君不用,弯弯绕费尽心思突然让她当什么天之骄子。    所以,大抵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母皇只不过拿她当做考验别人的工具棋子罢了,毕竟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个无关紧要没人在意的。    到头来,这明家,这皇室,她还是个多余的人。    不想要皇位,也不顾及亲情,还有一事。    若说复仇?    明瑶也思考许久了,心中不是没有伤心和怨恨,但是时间越久,想的便越多。    所谓君子复仇十年不晚,且不说,首先明瑶心里对明玉用这样的毒糕点的手段弄死她心里是存了几分怀疑。    这怀疑很简单,如果你几十年同一人相处,对她即是崇拜又是依赖,会不自觉的看着她,会了解她。    不能说了解此人的全部为人,心思弯弯绕。但也总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十几年的温情以待,明瑶确信不会是假。    就算明玉要除掉她,觉得她成了自己的威胁,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手段,以明玉的个性,应该做的更神不知鬼不觉。    她认为,不管怎样看起来,明玉都应该让她都更像是死于一场意外。或者将她送出皇城以外的地方再下手。    这样才符合明玉的个性和缜密的心思。    明瑶知道的,她的姐姐,一直都是想做一位流芳百世的贤德君主。    又怎么会做出让后人有机会诟病她,为了一己,利用手足的信任,铲除威胁这样的人生污点?    急躁。    这是明瑶想到的词,太急躁了,这样的方式。    想害她的人,似乎根本没思考更多,不知道是没有时间,还是想做到尽快处理。而明玉一向不是这样急躁的人。    明瑶揉了揉眉心。    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因为她死了,最得利的是明玉。做出什么违背人为常规的事情也未必不会,而且对于这糕点的事情,明玉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过。    今日在宫内的巷口,她觉的那时的明玉是在竭力伪装平静的。    那么,如果当真是明玉呢。    明瑶定了定神。其实她一开始便是这样打算的,她并不打算同明玉争什么,不是因为她不恨,她惧怕。    而是,一个人如果套上了枷锁过一辈子,那是相当可悲的事情。    复了仇,没了明玉,明熙该如何?国民该如何?    交给她么?别开玩笑了。做君主,立国策,兴国,旺民。相信明玉是最合适的人。    外有番邦蛮子骚扰,内有奸臣霍乱朝廷有待铲除。就连看似友好且风平浪静的北冥,明瑶也心知,谁还没有个野心呢。不是么?    她明瑶做为明熙国人,吃着国民缴纳的税款,无能力为他们回报更多的事情。布粥济穷,也只能解决少数人的眉眼之急。    而一个开明有能力的君主,可以让整个国家强大。    二十几年吃着的是明熙国民供着的粮,作为明熙王爷,这一声王爷是百姓对她的尊重。而她自己亦是爱这个国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己私欲可以暂放。     可以说她是的确对明玉念了几分旧情在的,也搀了几分怀疑可能是他人所为。    且这个国家需要明玉,她的私仇,可以晚一些报,否则,明熙未来不可知,她这辈子怕是也要毁了。    坐在那里每天批公文到深夜,这种劳什子的麻烦事,还是让明玉去做吧!    如果女帝当真要让她去牡丹城,那真是个绝好的死遁机会。届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瑶王爷这个人出现。    皇家算计,皆与她无关,她真是无比期待每天不用活的这样累的日子。    这一趟皇宫来的好,明瑶终于放下了什么,也想通了什么,对未来也有了大概的计划。想了这么多,明瑶闭着眼睛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小歇了一会儿。    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又是北冥辙早上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子,闭着眼睛小休的明瑶,她的右手不自觉用拇指撵了撵食指的中部。    仿佛那泪水柔柔的温热的沁人触感在心间萦绕片刻。    轿子一震,明瑶身体晃了下,睁眼。    帘子外的宫仆道    “王爷,瑶王府到了,请下轿。”    明瑶‘嗯’了一声,弯腰探出轿子。一脚踏了出去。她这一出来,转身便看到了一个人影正跑向她。    黑暗夜色下,唯有月光和瑶王府门前的大灯笼将黑夜凉风的巷口,照的温暖。    那人穿了一身白色的寝衣。外面披着蓝色的薄长衫,因为没有系带,跑的时候难免风一吹就敞开了,衣冠不整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冷人风。    明瑶心里正惊着,再一仔细,又看到北冥辙还光着脚,连鞋也没穿,当下皱了眉头。    北冥辙浑然不觉冷,他跑到明瑶面前,高着她大半的头低下,看着明瑶,傻傻道    “娘子,娘子,你终于回来啦。我就听话乖乖的站着等你呢。澈儿很乖的,很听话。好冷啊,娘子你穿这么少,你是不是也很冷。”    明瑶呆呆的,瞧着北冥辙的没穿鞋的脚。    这个笨蛋,还真的、、、在这样等她啊。    心里有那么些疼,但是这种疼,明瑶觉得并不讨厌,她的披风给临墨了,其实她也有些冷,但是此刻,看到北冥辙。    她觉得,大概是那照着瑶王府大字的灯笼,烛火的温度传的太远,她此刻觉的竟然是温暖多些。    明瑶皱眉,同北冥辙道“之前冷,现在不冷了。所以、、、北冥辙你赶紧回屋子去!”    北冥辙呆呆的,有些害怕道“娘子你生气了吗。”    明瑶哪还有心情在冷风里想和他解释,抓着北冥辙的手,直直的奔回王府,她走的飞快。却又想到北冥辙还光着脚。    两人停下来,北冥辙看明瑶目光瑟瑟,却不敢问。    明瑶脑中划过,不然、、、她抱他?    嗯、、、    还是用扛的吧!    没过多久,明熙国的人又知道了,传说中的弱鸡王爷没有那么弱鸡,扛起男人来,那要是一定一的厉害,健步如飞!    果然色中饿鬼,唯有美色能激发瑶王爷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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