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秦则明放下手机之后脑子怎么也缓不过来。　　这人一个月都没怎么和他说话，这又是哪一出？真心话大冒险？　　　　他之后又发了几条信息，想确保不是真的出事了。　　但一直没人回，电话也不接。　　　　此刻他正在和家人吃饭，讨论16号开幕的北京人权论坛。　　　　匆忙打了个招呼，回房去查家校联系手册，查到小明父母的电话，但是没一个打通的。　　他根据显示的地址去了小明的家。　　　　小明父母的电话是空号，这让他更加相信小明是真的出事了。　　路上同时拨打了120，最后还是秦则明先到的。　　　　他找到物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学生证一切可以证明身份的押着，让物业跟他一起给一会就到的救护车开门。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凉气，只见过烧炭自杀的，真没见过有谁用空调把自己冻死的。　　　　秦则明开了灯，就看见小明脸色发白的躺在沙发上。　　　　这是一个天天在前面喊不想学习只想当咸鱼的女孩，把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托付给了他。　　人在实现自身价值的时候总会觉得活着特有意义。　　　　他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他现在来救她。　　管什么阴差阳错的纠葛。　　　　小明全身冰凉，整个人就像散发冷气的冰块。　　　　物业关了空调，核实了是真的出事，去外面等救护车。　　　　秦则明在她房里翻出一床被子把她裹上。　　许是身体回了点暖，小明整个人开始小幅的哆嗦。　　　　秦则明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慢慢的他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小明在流血。　　　　会不会是先杀后冻！开低温的冷气只是营造一种假象？　　　　血透过被子逐渐渗透到沙发上，秦则明一把将小明下.半身的被子掀开，想看着情况做点止血措施。　　　　血是从腹部流出来的，经由大腿。　　　　尽管他知道非礼勿视，可是让他喊外面的大爷过来一起看女孩子的…嗯？　　　　小明穿的是裙子，眼见就越来越多了。　　　　“对不起了。”秦则明颤抖的掀开…一点。　　这踏马伤口在哪里！　　　　“妈的女人就是麻烦！”这是秦则明第二次说脏话。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候救护车上的医生提着担架上来了。　　　　秦则明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路上的时候稍微安心了一点。　　　　抱小明上去的时候手上也沾上了血，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女孩子的……　　　　初中生物课本第十二页有说，当时还看了几眼。　　　　一想明白之后，他就十分厌恶自己。　　　　刚才在做什么……　　　　一个男的，趁女生不注意的时候…掀裙子？　　然后解释道：我是怕你流血，想给你止血。　　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女生会那啥！　　　　这都什么跟什么！流氓才这么说。　　　　没到医院，手也没法洗，时时提醒着他的慌张和不自律。　　　　小明的嘴唇恢复了点血色，但还在不停的哆嗦。　　　　那张脸是那么平静，他一直以为她都是无时无刻不带着笑脸的，其实也不对，这一个月来她好像就不怎么笑了。大多数时候一言不发的低头看书。　　　　他的身边有多热闹，她的背影就有多萧条。　　　　他一直等到小明送进病房休息，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和陈博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在附近的宾馆开了间房，一个晚上也没有接受自己“侵犯”女孩子的事实，手上的红色感觉怎么也洗不掉。　　晚上做梦还梦见那一片红。　　　　制造不在场证据。　　没来过，就打了个电话。　　……　　“真的不要啊？”选了那么久…　　“那至少老干妈留着吧，实用价值大一点。”　　“拿走！”　　　　小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是真的觉得老干妈好吃想跟他分享，其他东西也是认真思考过的。　　那一瞬间泄气的模样让冬凌都看不下去了，女孩子被拒绝总是会让人同感凄凉。　　　　“盖哥…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　　　　秦则明嘴角抽了抽，抹了把脸，“老…老干妈拿走，其他的留下吧。谢谢。”　　　　小明可能真意识不到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狗腿，“好好，特别好用！真的！”　　……　　再念十来天的书就到了国庆，学校自建校以来就有个好习惯，非寒暑假放假绝不超过三天，国庆七天的假期太长了，鉴于教育局那边管着，不好明目张胆的开始上课，正好秋季运动会要来了，借口也就来了。　　　　“这次放假从一号放到四号，五号到八号是运动会。”　　老王面无表情的宣布这个消息，上次月考高考班没有干过竞赛班，他天天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不过，学校很重视我们重点班，运动会我们就不参加了。”　　　　“切！又上课吧！”尽管已经摸透了学校的套路，高一的他们还是想反抗一下。　　　　“不是，我们是去秋季研学，参观学习国内的一所重点大学，你们以后有些人也会进入这些学府。”　　　　一听这个消息，原本凉了的心再次沸腾起来，比起运动会在大操场上晒太阳，出去旅游可要爽多了。　　　　再加上这次主要就上十几天的课，整个班级都洋溢着青春该有的活力。　　　　老王后悔这么早就告诉他们，现在只能一个劲的喊：不要浮躁！杜绝浮躁！　　　　冬凌浮躁的洗了个头。　　　　寝室的人普遍觉得她这个头洗的很浮躁。　　　　按照学校里正常的洗头时间，是在中午回寝室午休的时候，寝室不给带吹风机等一切电器，只有中午洗头才有时间让它干透。　　　　如果披头散发就直接进教室，被校警逮到，被年级主任逮到，少不了一通批评。　　　　年级主任说过：有些女孩子啊，天天披着个头发就来上课，本来座位就小，你那头发一甩，还让不让后面男生学习了。　　　　的确不少男生被甩的神魂颠倒。　　　　冬凌就是在晚饭和第一节晚自习之间的时候洗了个头，一共就四十五分钟的时间，除去吃饭，除去回寝室打水，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再热的天头发也没法干。　　　　路上的时候她把湿漉漉的头发简单的扎起来，回到班级好好的甩一甩。　　　　不过很可惜，坐她后面的是季策燕。　　　　被甩了一脸水的季策燕忍无可忍！　　　　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书！　　　　走了。　　　　冬凌不知道她的暴行有多么恶劣，眼见晚自习就要开始了，再不什么抓紧时间甩来不及了。　　　　此时班级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低头写作业，就冬凌这边嘿啾嘿啾……　　　　秦则明的一条腿笔直的伸在小明的板凳下，班里位子太过拥挤，许多人都这样。　　　　每次小明将双腿弯曲往后搭在板凳下的横杠上，总能不小心踢到秦则明的脚。　　秦则明从来没有动过，倒是小明像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收腿。　　　　“啪——”小风扇、书本坠地的声音。　　　　冬凌克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她的头发被卷住了！　　　　秦则明的书散了一地也没管，关了风扇，找附近的女生借了一把剪刀。　　　　递给小明。　　　　女孩子的头发多宝贵，就这么一刀剪下去参差不齐的太难看。　　　　“还…还是你来吧！”　　　　秦则明弯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拿纸擦了擦封面。　　　　“赶紧剪，别把我电风扇弄坏了。”　　　　都这么说了，小明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几天有点热，秦则明一直开着她送得小风扇。　　接受她的礼物也就是接受她的心意，小明神经质般的觉得自己获得了认可。　　　　“好！”　　　　一刀下去，冬凌的长发瞬间少了一截，像一头炸毛了的狮子。　　　　“老师要来了，先扎起来吧。”　　“要生虱子了……再也不浮躁了……”　　　　秦则明把风扇递给她。　　“干嘛？没坏啊。”这不会是要还给她吧，还没送出去几天。　　　　“快点。”小明呐呐的接过小风扇，把里面缠着的头发清理掉，重新打开开关，还可以启动。　　再试一次吧？　　　　小明转过去，“还能用。”　　秦则明没理她，一道题的思路不能断。　　小明把小风扇调到中档风，放在秦则明左手边的一摞书上。　　　　小风扇给力的伺候它的新主人，极力消灭秦则明额头上冒出的几滴汗。　　晚自习一如往常，人人各自埋头苦干，空调仍然不给力的呼呼作响，两节晚自习之间有十分钟休息，厕所里挤满了人。　　　　学习可以忘掉很多事，忘掉很多一停下来就会去想的事，小明放下笔休息了一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闭目养神打坐。　　　　肩膀被人碰了碰。　　　　后面伸来了一个杯子。　　　　很奇怪，小明没有问他要干嘛，她自觉的拿起杯子，走向打水机。　　打水机前排了很长的队，小明看见秦则明把水杯给她之后就去厕所了。　　　　她也想上厕所……　　有几个女生在小明后面站着，看见小明手里的水杯，“哟，这不是盖哥的杯子吗！”　　　　“那给你，你帮他打，我去上厕所。”　　“不不不，人家指定要你打的，我不来。”　　“……”　　　　门口吹来的风舒缓了夏日带来的燥热，小明丧了这么久，给了点颜色就想开始作妖。　　她给秦则明打了满满一杯热开水。　　　　几个女生在后面感慨：“啧啧，盖哥真惨！”　　　　“嘘！”小明才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在故意巴结人，虽然她一碰到秦则明的眼睛就不敢说话。　　　　趁着还有两分钟自习开始小明跑了趟厕所，路上看见了秦则明和季策燕一起回来。　　　　男人上厕所也要一起啊。　　秦则明老远就看见她了，小明一直闪躲着眼神，擦肩而过的时候挥了挥手，跑得更快了。　　　　“嗬，你整的艾日月有点怕你。”　　“明天下午去健身房吧。”　　“……哦。”　　　　两人扯东扯西回到了班级，秦则明一到座位上就看见了还冒着热气的一杯水。　　季策燕看了好笑：“盖盖，痛经呢！”　　　　秦则明一时语塞，痛经这句话戳到了他的雷点。　　　　一言不发就去乖乖打水的确不像她的风格，就感觉要整点幺蛾子。　　　　青亦南扔过来一包红枣，秦则明循声望去，他在座位上妖娆的抛媚眼。　　秦则明把红枣扔给季策燕，季策燕扔给陈博。　　　　小明刚回班级就偷偷的瞟了秦则明一眼，见他不动声色的刷着题，一头雾水。　　战战兢兢的坐回位子上，还是没反应。　　　　她准备喝口水再学习。　　　　“啊滋!”这水怎么这么烫！她记得是凉的啊！　　想通了之后小明猛地转头。　　　　“噗哈哈哈…”秦则明和季策燕同时低头大笑。　　小明知道被耍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肯定是秦则明把他杯子里的水倒进小明的杯子了。　　“季策燕你也太毒了，竟然这么对我，我不让陈博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