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一 血夜之梦

段之一血夜之梦（二）　　　　今天我有些疲惫，怎么说呢，到底是星期五了，一周的工作结束了。我上了一下午的课，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兼职，晚上才得半分休闲。一天下来，人难免有些精神懈怠下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那份注意力，不想学习，不想干正事，什么也不想。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看一些新闻、八卦，好像人生就是为了这个而转动的一样。　　　　不管怎么说，大概是跟往常一样的气氛。今天星期五，炀又回家了，炀总是在一星期的星期五回家，然后在星期天赶回来。我完全琢磨不透这样的行为意义何在，但我想这就是家的意义。我总是想回家的，但真正轮到我回家的时候我总是要犹豫一会儿的。我不确定回家以后的感觉，是不是所有认识的人还带着原先的气息，是不是那些在乎的人还存在着。是不是什么？有太多的计较。　　　　聪姐也不回来，说不定是跟她男朋友出去看什么通宵电影了。我心底暗暗地想。　　　　于是不出人意外的，寝室里只留下了我和我上铺的离。离回来的时候有些疲惫，脸上带着些许苍白无力的忧郁。她总是这样，像是深潜在海底的鱼带着一种深深的忧郁，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征兆而觉得感伤，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有时候笑起来又是很开心的，带着一种温暖的明媚。我看见过她很开心的模样，觉得那一刻她实在是很动人的。她慢慢地微笑，张开手指任风从指间穿过的样子，阳光洒在她身上，发丝轻轻飞舞着，带着一种温柔的情感，似乎自由地就要随风而去。但很快，那种情绪一闪而过，她又陷入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去了。我想靠近她，大概你需要自己是个太阳。况且，她的待人接物也给人一种恒久的距离感，就好像你跨越了好几个世纪终于征服了太阳系，但你仍然需要勇敢地向她走出几万个光年。　　　　她放下书包，坐在座位上，拿出了本书看。我没怎么注意她看的是什么。只是她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觉得，如果一个人不在了，会有人想她么？”她那双眼睛很大很认真地盯着我看。黑白分明的眼珠有些诡异。　　　　平心而论，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突然，又有点奇怪。你知道，人明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但并不代表他们能够接受这种结局。总是需要些理由的。况且我有些质疑她说的“不在”的意义。我有些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鼠标，回了她一句。“大概吧。但是时间这种东西，你知道的。我从来没经历过，也说不好会记得什么人一辈子。”　　　　她听了这话，只是转头又盯着那本书了，仿佛又深陷到书中所描写的东西里去了，一言不发。我们俩相安无事地坐到了要熄灯的时候。果然不出我所料，聪姐是不回来了，她在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告知了我们。我和离这就准备洗洗睡了。在水房遇到了几个女生，大家互相笑骂了一阵。　　我看着离上了上铺，互道了晚安。我这才把灯关上了，对面的楼上仍然点着灯。明天也不用早起，我决定拉上窗帘。拉窗帘之前，朝外面看了一眼，总觉得今晚的月亮带着微微血色的光芒。等我再定睛一看，又没有那种感觉了。离在上铺很小声地问我：“你今晚不睡了么？”　　　　我忙拉上窗帘，窗外的光慢慢地被遮去，只剩下些微的光从走廊里透进来，安静的黑暗显得格外惬意。我自己拖拉着拖鞋回床上躺着了。本来按照以往的习惯，总是要在床上静想几分钟过去的事情，才能够睡得着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困得有些奇怪，没法用语言表达。我很快就沉入了那种深深的梦乡之中。　　　　不知道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脸上攀爬着，似乎在慢慢地干涸着，慢慢干涸着，终于凝固在脸上，有一种即使是用力也呼吸不过来的感觉。睡觉的时候一直摆脱不了这种感觉，但偏偏又沉得从梦里挣脱不开，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天亮。　　　　终于醒过来了，有这样的感觉。精疲力竭地睡着，从这样的感觉里释放出来。脸上有些紧绷的感觉，我摸了摸脸，一些类似红色的血痂从脸上剥落下来，我疑心是我最近不忌饮食，终于上火了，以至于夜间酿成了惨剧。　　　　直到我偏过头去，看见了我挂在床头的那件白色的衬衫，它上面红色的大片大片的东西，像是一路被淋湿的血痕，慢慢干涸扩大成巨大的紫黑色的斑。我的眼前一阵发黑。我掀开被子□□着脚站在地上，看向了我的上铺。我只看到了，一只手腕，割开的血淋淋的伤口，现在因为失血发白血肉翻卷的模样，软软地从床头的护栏里伸了出来。　　　　我的头一阵晕眩，我看不清眼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我昨晚拉上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那件血淋淋的挂在我床头的衬衫，似乎还在不断地向下滴着血。明亮的晃眼。　　　　那样浓烈的血腥味，终于以惨烈的方式在空气里尖叫着让我醒来。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我抱着我的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几秒钟之后，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了整幢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