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宝玉道：“你们是第一次来，不如我先带你们到府上四处逛逛，也好认识认识路的。”　　　　湘文在一旁笑道：“那就多谢宝哥哥了。”　　　　就这样，宝玉带着二人先逛了一逛府中，把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物介绍了一些，末后又说了句：“我看文妹妹这个性子倒是有些像凤姐姐，日后若是在府上遇到了什么难处，或是受府上丫鬟婆子的气了，尽管去告诉她，她是必定会给你出气的。”　　　　湘文不解道：“怎么？你们府中的下人也会欺负人不成？”　　　　“这都是有的。不是我说，我们府上的下人，个个都长着一双富贵眼睛，自己府上的主子若是稍微软弱了些还要欺负呢，更何况你们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了。”　　　　说罢宝玉不免叹了口气，道：“文妹妹，之前在老太太那里，你可别怪我鲁莽，我也是护姐心切。二姐姐的性子就像我刚刚说的，实在是个不成器的，而我看妹妹的性子，倒是能够做主的，因此我才提议你到二姐姐那里去。如果她屋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好稍微帮她一一下。”　　　　湘文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兄妹二人初来贵府，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主人安排，客人哪有不听的？又况且你也是好意，我又有什么理由怪呢？”　　　　宝玉笑道：“那就好，我只怕惹妹妹不快，这才稍微解释一番。既然这样，那我便带你们四处逛逛去。”　　　　宝玉又领着二人去逛了园子，从怡红院、潇湘馆、蘅芜苑、秋爽斋一路逛去。因为天色将晚，他们只是在屋子外面稍微看了看，并没有挨个进屋去。等逛了一圈，宝玉这才把湘文领到迎春的住处歇下，而湘武则早就出园子去了。　　　　第二天，众人一齐往贾母处请安，湘文、湘武也在其中。因为昨日他们来的匆忙，众姊妹中湘云已经回家去了，有的身体倦怠懒得出门，所以便没有安排姊妹们见面。今日，贾母早早的吩咐去接湘云过来，因此这一次，倒是难得的大家都聚齐了。　　　　史湘武严格说起来算是外男，按理说这种姐姐妹妹都在的场合他是不该来的。但是，难得亲戚过来一趟，又是第一次见面，难免是要认一认人的，所以贾母许他过来。只是日后就不会再进来了。　　　　宝玉在旁瞧着，大观园的姊妹们又多了一人，而且还是个性子好，情商又高的，心里难免高兴。看到湘文，就难免想到湘云，同是史家的小姐，性子虽然也都是活泼开朗，但是情商上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宝玉想起书中湘云和宝钗抱怨她叔叔家待她苛刻一事，又不禁感叹连连。像湘云这般天真烂漫的性子，若是她叔叔家真的对她不好的话，又怎么会有呢？而湘文虽然表面上也是生动活泼，跟湘云差不了多少，但是细察她言语之间，严丝合缝，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处，甚至还颇讨人的欢喜。便不难猜测湘文的家庭环境了。再联想到当时初见面时史湘武的衣着，看来这两兄妹的处境也并不都尽如人意。　　　　在贾母处的众姊妹们以李纨开头，有凤姐、黛玉、宝钗、湘云、三春、宝玉，再加上刚刚来的湘文，正好是十人。但是宝玉却不能日日同她们一处玩乐了，因为自从史湘武来给他们几个做先生之后，每天都要求他们写上一篇文章。而其中又以宝玉的文章作的最为出色，所以，他每天盯的宝玉最紧。虽说作不出文章来也不会受到先生责骂，但是贾政早就交待过他回来之后是必要检查的。所以几人都不敢懈怠，唯恐受贾政的责罚。　　　　这一日，宝玉正在外书房里做功课呢。茗烟进来传话道：“二爷，外头芸二爷过来了。”　　　　宝玉放下手中的笔，忙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不一会功夫，贾芸进来了，一见宝玉便道：“叔叔莫怪，是侄儿来晚了。”　　　　宝玉笑道：“这几天一向不见你，前些日子说让你照着那胭脂方子做去，可是做好了不成？”　　　　贾芸笑道：“这倒不是，只是我按着那方子上面的做去，要等它完全成型，还得再需要几天时间。而今日，我是跟叔叔说另外一件事的。”　　顿了一会，贾芸继续说道：“叔叔莫不是忘了，之前也曾吩咐过我去留意街上的铺面。可巧，我昨日与别人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席间上有人说西街上有一家铺子要卖出去，那铺子的东家叔叔也认识，正是薛家的。”　　　　宝玉疑惑道：“薛家？可是皇商薛家？他们家怎么会沦落到卖铺子的地步？”　　　　“谁说不是呢。我一开始听的时候也正纳闷。还是那人说是薛家叔叔包了院里的一个姑娘，花了三千两银子呢。银子一时凑不出来，就要急着卖一间铺子出去。今天我去看过了，那铺面确实是好的，只是要价未免高了些，得要二千银子。”　　　　宝玉细细思索了下，两千银子，如果把那盖钟再去当一次的话，那就刚好了。但是因为要买的是薛家的铺子，他总是有些迟疑，因此和贾芸商议道：“你说若是让薛家哥哥知道是我买的铺子，会不会有些不好？”　　　　贾芸也明白宝玉的顾虑，毕竟宝玉跟薛蟠也是要好的，若是真让薛蟠知道了，双方面上倒有些不好看，于是提议道：“不如这事找别人出面，我同席面上那人关系也还说的过去，不如就请他来，不过是事后谢他几十两银子罢了。”　　　　宝玉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好暂时同意。不过他银子一时还凑不齐，因此对贾芸道：“我现在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等我去筹一些，等下午的时候你再过来，到时候再把银子给你，由你去做这事。”　　　　贾芸道：“既是这样，叔叔尽管去，我下午再来就好。”　　　　待贾芸走后，宝玉立马吩咐茗烟过来，让他把盖钟再拿去当了。不说第二次茗烟去当那盖钟时的心情如何。在他看来，也许宝玉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呢，所以他也不去追究。　　　　而那边玉林当铺中，那伙计也许是对茗烟还有印象，因此当他拿同样的东西再来时，茗烟认不出来，但那伙计却是认得的。那人觉得这东西的主人既然跟自己的东家要好，那多给一些银子倒也没什么。因此这次居然多给了茗烟二百银子。完全不知道在景秀心中，欠宝玉的人情其实早就还完了的。现在看来，倒是宝玉又欠了景秀的人情，这个人情足足值四百两银子。　　　　等茗烟把银子拿回去给宝玉的时候，宝玉一脸懵逼，问茗烟道：“怎么又多了二百两？”　　　　茗烟也是一脸疑惑，“是不是二爷认识那铺子的东家？上次去当的时候，那伙计本来只想当六百的，后来我看有人拉他进去，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出来之后就给了一千。今天竟然给了一千二。难道是二爷这次给的杯子比上次那个品相好不成？”　　　　宝玉笑骂道：“什么这次那次，品相好坏的。实话跟你说了罢，这两次的杯子统统只是一个。上次你当完了之后回来，不一会就有人把杯子给我送了过来。就是上次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的那人。你要是说认识，那估计就是他了。”　　　　茗烟在一旁陪笑道：“还是二爷见识高。知道那公子是个贵人，现今果然应验了。要是小的，就绝对不能做这样的事。到时候耽搁了事不说，还把人给得罪了。”　　　　宝玉笑道：“就你的话多。不过也不管了，横竖都已经当了，银子也拿了。对了，之前我让你看着王方的那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茗烟听到这话，面色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二爷吩咐我的事我自然做了。只是这几日我查起来，这事牵扯的人倒是多。只怕二爷......”　　　　宝玉忙催他，“你都查出来些什么？”　　　　茗烟低声道：“我这几日冷眼瞧着，王方白日里正常做事，到了晚上经常出去赌钱，甚至跟他同行的也有咱府上的几个买办。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有时间也盯着那几个买办。居然让我发现了咱府上的那些买办们暗地里勾结在一起，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咱府上的银子竟然大部分都被他们贪了去。”　　　　宝玉笑道：“你难道现在才知道这事？你还不如我呢。不会这些日子你就查了这个事吧？”　　　　茗烟道：“二爷可别瞧不起人，还有呢。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肯定能治了王方这人。”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茗烟凑到宝玉耳朵里悄声道：“王方有时候会去勾栏院里，我亲眼看着他进去的。”　　　　宝玉吃了一惊，“他会做这样的事？他从哪来的银子？”　　　　茗烟有些犹豫道：“我也不知道，横竖不是正经得来的。我看不如把这事泄露给他家娘子，他家娘子可是个彪悍的，如果让他娘子知道他竟然敢去勾栏院里，绝对能闹的整个府上都知道了，到时候就有借口赶他们一家出去了。”　　　　宝玉摇手道：“绝对不行。万一闹的大家都知道了，还是对二姐姐名誉不好，再想想别的。”　　　　茗烟也有些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许，有个二姑娘在，想把他们撵出去可真是难得很了。于是只好道：“二爷是个男子，这些后宅的事情有些办法也不清楚，不如去问问二奶奶。二奶奶当了这么些年的家，这种事应该比较有办法。”　　　　宝玉通过这事看来，也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不是宅斗的那块料，因此只好道：“那就这样吧。我还是托凤姐姐办这事罢。你若是没别的事了，就先下去吧，让我再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