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的群众看得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想要下去帮上一把,却奈何那桥高水急,太是危险,哪怕水性再好也自然是不敢轻易去涉这个险的。  突然间,那绳子终于是断开了,众伙都惊吓得尖嚷出声,不时地掩头挡面不敢看到如此一幕。过得半刻,但听得桥下仍未有传来有什么响动,忙再从指缝间开眼一看,只见得船沿边上,两只枯肢细爪仍然还紧抓着船沿不放。大伙这才都松呼了一口气,同声疾呼道:“老头没被大水冲走,万幸万幸!”  小王爷不闻周边群众呼喊,他在桥上见得桥下的如此美人,早已是为之心动,不时直身转腰起,向身边的那个黑裟和尚使了一个眼色。那和尚当即会意,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只身来到围栏边上。只见他身子一跳,双足踏上了围栏,然后倒挂悬钩,两袖鼓风大张,接着身法轻盈地疾快地“掉”了下去。  他的身手当真了得,还趁那黄衫女子转身回头之际,已是从袖中亮出了一只短小飞刀,那把飞刀青光一闪,对着那老者的十根手指一刀切下,登时是鲜血如浪花一般溅射喷起,与水花混成一块去了。  只听得船下一阵惨声叫嚷,那名老者终于都因断指而掉入了汴河之中顿时是没了影。他出手的速度太快了,这一来一回间桥上竟是无一人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老者力气殆尽从而松手跌入河中的。那名黄衫女子听得惨叫声,欲要转身前探,却不知怎么回事,腰间忽感一酸脑中一眩,便此就晕倒下去。和尚给桥上的小王爷使了个眼色,然后抱起黄衫女子施展轻功,人如一只黑色秃鹰一般又飞了上桥。他只轻身落桥之际,才将女子转手给小王爷,便一个轻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哼道:“空静大师的独门绝技‘人屠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小生真是佩服得紧呐!”回过头瞧去,说话的正是那名身着白衫的公子,他轻摇着纸扇,脸上只露出了一副奸滑色貌。  “我的雕虫小技又哪比得上大理的段公子呢?”空静大师的神色之中露现出一副的趾高气扬,那名白衫公子听得他的言语之中尽含讽刺之意,脸上早不见了笑色,唯只怒目而视之。  此时的那些随从侍卫已将看热闹的人群给驱散,小王爷这会儿才将那名昏倒的黄衫姑娘抱入了轿中。待得小王爷也随之进入轿子之后,他一声令下,轿子又再次继续往前方赶行。  京城的另一条街道上,那个黄季飞已经牵着的卢马从戴楼门外缓步驰入,不时左右四顾,他的脸上只洋溢着灿烂的笑貌。除了在杭州见到的西湖十景以外,恐就数这儿是最为繁华秀丽的了。他起先并不识路,都是东问问西逛逛地询问,好不容易才找来一处安置马匹的棚子,再将马绳拴紧、喂好马粮,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在街道上缓步慢行。  待他行至虹桥之上时,望着桥下汴河那湍急的河水,心中好生感慨,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家乡的枫桥来。他再接近了桥沿围栏边上睁眼下望,忽见得桥下一艘大船正泊于河上,一脸的兴奋之色,喜嚷着道:“这船怎么这般子大,起码能容得下数十来人!要是能坐上一会儿那就好了。”  他在桥上等了许久,却见船上没有人出来,心想这也许是一艘闲定船,言道:“大概这船不是用来乘坐渡河,只用来观赏的吧?”当即好奇心又起,下得桥从河岸上船看个究竟。  才到达甲板上停留片刻,正自思间,忽一个清翠悦耳的声音从岸边传起:“喂!这位大兄弟,那船可不能随便上去,邪门着呢!”黄季飞转过身来,却见一名书生打扮的小个子正朝自己喊着话,即向那书生发问道:“那小生兄弟你在说什么?”复从船上回到岸上来。  眼前的这名书生看起来也不过和他年纪相仿,可脸上却长得白嫩光滑,好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黄季飞靠近了书生一些,忽觉有股淡雅芳香气息隐隐传入,他没怎么在意,想这花香大概是岸边的柳树所出。可当他走得离书生更近身时,那股香气却越显更加的浓郁香泽,方知原来那气味乃是由此俏脸书生身上所出,心下疑猜道:“莫非香气是从这个小兄弟的身上发出来的?”黄季飞没再理会,向他问道:“这位小兄弟,那船到底是用来做甚的,怎么说很邪门了?”俏书生凑近身子,轻声向他道:“那船上刚还死人了呢!上面有鬼。你说邪是不邪?”那声音当真是好听之极,温柔如水,他的心似乎也被此声给吸引住了。黄季飞镇定泰然,不时地细细打量了俏书生一眼,只见他笑起来的时候模样甚俊,两颊微起薄靥,更是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也不知是怎么的,那俏脸书生被他这么的细致一瞧,一张小脸忽然间就红云涌现了。  黄季飞一脸的木讷,只又再问:“这世上真的有鬼么?我怎么没有遇见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快离开的好,免得那个鬼会来找你的麻烦。”那俏脸书生见得黄季飞言语憨厚,对他颇有喜感,只不禁是噗嗤一笑,说道:“若真有鬼,我们便不得活命了!哪还能在此闲谈呀?”正当两人谈笑说间,又再听得一个粗大的嗓门骂道:“穷书生,这下还不让我给逮着?”那话才说完,便有一只粗枝大手将俏脸书生的肩膀给扣抓住。俏脸书生啊呀一阵惊吓,急叫放手,可那壮汉却丝毫不让,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两颗眼珠子睁得都快要掉出来了似的。黄季飞见此情况,想必他们之间存有什么误会,当即好言劝道:“这位大叔何以如此,要这么地抓着小兄弟不放?有话请好好说来便是。”那壮汉却仍吼道:“我要放手他就又要开溜了。我追他几条街了。”那俏书生一脸不悦,怒言道:“大个子欺负小个子,真是不要脸!我要不逃那还不被你给打死么?”那壮汉听言更唯之怒,两只眼睛睁得更加大了些,七窍生烟地道:“什么!你说谁不要脸?你吃我的东西不给钱,这还有理来着?”  黄季飞这时才得已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个一回事。为了息事宁人,也不想让那大汉追得这么辛苦,当下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过给他道:“大叔,出门在外难免有所疏忽,你又何必太过盛气凌人呢?我这里有一些银子,想来应该是够的了,你就请管拿去吧,以后也不要再为难这位小兄弟了。”  起初那壮汉还不肯松手,待一见到他手中的那锭银子后,本一张怒发冲冠的脸立现出喜色,他抓紧书生的那只大手终于都是松脱了开,眼疾手快地将黄季飞手中的银子给抢了去,笑吟吟地道:“这样才是嘛,下次吃东西可不能够忘记带银钱啦!我店中忙着哩,哪有闲功夫管你们?”将手中银子掂了三下,然后就笑咪咪地走开了。  俏脸书生惊得一怔,忙向他道:“大兄弟,我刚才在他那儿吃的连一两都有多,你怎么给了他十两?”黄季飞不以为然,只笑道:“算了小兄弟,钱财身外物,何须计较那么多?”  待得那壮汉走远之后,那俏脸书生一吐细舌,转过身来向黄季飞称谢。黄季飞道:“小兄弟,下次可别再偷吃人家东西了,要不然会抓你见官的。”俏脸书生有些的感动了,两颊见靥地回以道:“那我还未曾有吃过东西嘛!肚子饿了那也没办法呀!”  黄季飞正愁无人相伴,听他说肚子已饿得紧,当下喜道:“如此甚好,我也还未有吃过东西,如果小兄弟不嫌弃的话,那我们就一块去吃顿好的如何?”那俏书生听了微吃一惊,他道:“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帮我还人银钱不止,更是还请我吃好东西。”他只一时之间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来,只说道:“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呢?”俏脸书生道:“这地方我是太熟悉啦,就让我带你去就是啦!”说完两人一同携手欢喜地走上了虹桥。  一边走那俏书生一边指指点点,同时嘴上又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停,她说的全是京城里面的场子面馆,杂玩戏耍等之类场所,妙语连珠让人是自愧弗如。到了前面一处,她身子忽的一跳,回头大喊道:“嘿大兄弟,那前面的白矾楼便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了!快点过来吧!”黄季飞抬头眺望,那酒楼果然是气派不凡,陈氏酒馆与之对比可要相差得好几个等次。  俏脸书生挽着黄季飞的手,与之同行入内。黄季飞此刻只一脸的尴尬,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人发笑,他偶尔还斜眦地瞥了俏脸书生一眼,却见得那俏脸书生仍只喜笑盈盈地拉着他往里面走,全然不顾周边行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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