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下来时,不知不觉中两人都已经聊了有近一个时辰,那个店小二也已将火烛灯盏给亮了起,再呈上端好的酒菜。陈守约今晚不打算再开门出市,等黑夜降临就已将大门给紧闭起,然后三人便在这小小的屋子当中闲话细聊。当得知了黄季飞的身份之后,陈守约已经表示让他把这陈氏酒馆当成自己姑苏的家里一样,从今往后自然是不必再给什么银两细账和小费的了。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三个原归旧日,过着既平凡又简单的生活;时光荏苒,就这么匆匆的眨眼而过了。  “季飞,反正明天店内也没什么特别紧忙之事,亦用不着你来打个下手,不如趁此时机就一个人去开封城里边逛逛,散散心长长个见识也好。”陈守约放下杯箸说道。黄季飞听得能够出去游玩,拼命地点头称是,打心里甭提是有多么欢喜。陈守约见他还似孩提,也不去说些什么,只接着说道:“你这把冰魄剑我看就不必带在身上了,以免又惹出别的事端,还是将其放在店里的便了。”黄季飞心中早有想法,总不能带着这把剑四处闲晃,当下就将冰魄剑递交给了陈守约的手中;陈守约接过冰魄剑后又再转交给了店小二,回过头再说道:“从这里去东京大概有十几里的路途,我给你备匹快马,等明儿一大早你就直接骑上出门吧。”黄季飞点着头应称。  忽觉困意渐起,连向陈二叔道声晚安,尔后便径自地上了阁楼去了。此刻店小二已将冰魄于内室之中放妥出得厅来,却已发现那黄季飞都离座上楼歇息去了。当下他便走到陈守约的旁侧,向他轻声言说:“二爷,这黄兄弟的为人当真是可以哩,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个栋梁可造之材!”陈守约一脸正经,不时才微微一笑露现,双珠瞧望着二层的楼道口,说道:“初入江湖的年轻后生,尚未长有见识,更不知今后还会遇到何种困难,历经多少艰险;可既然他自己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应该要坚持顽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有遇得什么风霜雨雪,都得紧咬牙关地不断向前。要知道,只有历经风雨之后,才能得见那灿烂绚丽的彩虹。”两人只对桌再闲谈了几句,等再过了约一盏茶的时辰,夜已更深,他们才将台上烛火吹熄,各自端起小盏回得自己睡房去了。  黄季飞独自入得卧房里来,去掉外衣动作利索地躺上了竹塌。他侧着身子双眼瞧注窗外,此刻此时他的心情是兴奋难名的,想到明天便要动身前去东京城里了,京城到底会是个如何的繁荣景象倒是令得他有些的迫不及待。就这么地眼睁盯望窗外,过得不到小半时辰,终觉神思迷倦,顿觉眼皮尤为沉重,不得不慢慢地闭起双目;随着那轻微的打鼾声微起,再一看去,竟尔是睡着了。在酒馆的外面,此刻只依然是漆黑的一片,偶还有听见那枯林子里的嘶咕声鸣鸣,只在那儿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    武王府里的守卫比起以往还要更为森严,自从王府里失窃了宝剑以后,石守信更是加强了巡逻的卫队;就连在门口看守的卫兵也由起先的两个变由成现在的六人,他们永远都是一副让人不敢接近、凶神恶煞的模样。府内的情况就更是不必说的,每隔几刻钟的时辰便会有持枪带刀、步态沉重的侍卫在巡哨。  自从那太原三鬼奉命外出找寻宝剑之后,就再也都没有他们几个的消息了,此刻的石守信以及黑龙白虎兄弟等三人正在品香殿里或显不安地等待着,目前为止下士们都没能在府内找出点线索,唯今就只有将希望放在他们三个的身上,然偏偏他们三个此刻却又是迟迟未能出现。  白虎是个急性子,此时他的脸上表情已是表现出来一片愤然,忽听得他朝天一声呐吼,举起只手使了劲便是往桌案上一拍,只震得那上面的杯儿、盘儿一并都倒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一震天价响,只把其余的白石二人都给同惊得身子一抖,便如同那雷鸣吓坏的小孩儿。  黑龙见他在王爷的面前表现出如此无礼,稳了稳就是一顿的开口斥骂:“我说你,你又在那发什么牢骚?敢情你是想把王爷吓死咯?”白虎性子甚是急躁,耐不得别人去说他几句,吼中带骂地回道:“你看你那三个小弟,找得这么个天都没半点消息?依我看来他们又是上得哪儿偷懒的去了!哼。”石守信静坐扶椅,刚才那吼破声当真给被吓得失了魂,想来虽然自己是昔时曾也身经百战,然确是没闻有如此响声雷作,像雷公电母般似的声音。他却故作镇定,不曾说得半句言语,只是静静地躺在长椅上望着窗棂出神。  黑龙瞪了老弟一眼,出手比画示意要他稍微安静,才开口说道:“你以为开封城是你一个人的么?皇帝还在宫中哩,你要是还觉得像在老家那样为所欲为就错了。那三个家伙虽然笨了些,可或多或少也该知道,这是在天子脚下,半点也不能胡来。”不时侧回脸来望了石守信一阵。白虎不听劝教,吹鼻子瞪眼地道:“要是他们乱闯皇宫被侍卫们给当刺客逮着,砍了头也是活该!”脸上已是气得通红,仿如门外的两个红灯笼一样。  石守信听得“皇帝”二字后才惊得回神,半侧着脸一脸平和地称道:“这兄弟大可放心,皇宫守卫严森,要是没有令牌他们是无法入得宫去的。”直身站起,走了下来继续说道:“我看他们三个也都循规蹈矩,皇宫他们必然不会闯,再等片刻吧,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二人听得如此,才终于是安得下心来,厅中这才又恢复了平静。  城内二更天的锣声已经敲响了,汴梁城内的街巷铺子也多已关张,然而处在热闹地段的街市铺面,仍然还是照样的灯火通明一片,行人百姓也如是在白昼一般,接踵而来。  过得良久,一阵阵的杂乱声打破了厅中平静,只听得品香殿外边不时有脚步声传起,又隐隐听得似是有人在急呼痛嚷着,伴着那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了。  几人闻声而望,却见得原是那太原三鬼他们几个拖着那看似疲惫的身躯进了来,浑身满带污垢,模样狼狈之极,嘴里不时还痛发□□起。石守信等几人见得他们此般狼狈的模样都感到吃惊不小,忙是几步上前瞧个情况。等他们走了近来时,他们几个才呼吐着急喘艰难地叫了声:“大哥二哥,我们回来了。”  “你们是怎么个一回事?怎会弄成这个样子?”白虎满脸不悦之色,加以讽嘲一句:“是掉河里了还是沟里了?”那个石守信以和颜相问道:“三位高人都辛苦了,这番模样想必是遭得何人所戏弄了。”  太原三鬼只相互对了一眼,都纷纷低沉张脸,嘴上兀自喃喃,自无法听他们在嘀咕些什么。  “快点说呀!”白虎吊着大嗓门又再不急待地催问了一声。  高齐天是兄弟三个人当中的老大,心想着理应要做个榜样,他见二鬼和三鬼都不敢开口作答,便壮起了胆来缓步走上几步,然后仍然是用他那如蜗牛般缓慢的声音说道:“我们奉命去找寻宝剑,可我们几乎都把东京城翻过来了也还是没能发现宝剑的下落,于是我们就打算出城外再去找找看。当时我们.....”高齐天正要再说,突然间那个范一桶上前来打断大哥的话,插嘴抢言道:“当时我们在路上,我的肚子很饿,是真的很饿,我就把他们带的粮食都吃完了,但也还是很饿,我就说要去吃饭,然后......”  “别说废话!”殿上之众均是异口同声吼破式地骂出,那个范一桶只得闭口不语,唯好低头退了下去。等他退下去之后,众人才又将目光转向了高齐天那狭长的马脸之上,听得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郊外十几里的地方看到了一家小酒馆,就进去吃了些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忽然发现当中有一位青年后生,他的身上背着一把发着淡蓝色光的剑......”石守信听到高齐天说到了“淡蓝色光的剑”时,一双眼睛精光暴盛起,心下既惊又喜,兴奋地道:“我府中丢失的宝剑是红色光芒,却不会是蓝色光芒的长剑哩。当初我派人在苏城里找却是没能偷着这一把。”心下暗生一计,喜出声来道:“如此妙极,就让我把多年前未能得手的那柄也收入手来。即使无法得手,死的也是这几个乡下来的匹夫,我却没半点损失!”  高齐天接着说道:“我们为此而打算将它夺了来,可哪知那小子竟然也会些许的武功。我们本来好心和他说话,可没想到他身手却是这么了得。然后我们就被弄成这副模样了。”说完后便将手中折断的武器递了上去。石守信看了那些折断的武器一眼,心中惊叹不止,称道:“真不愧是柄稀世名剑,削铁如泥般的宝物啊!我若得此宝物,再加上丢失的那柄,就算我如今没得兵权,也一样能雄霸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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